身后的人群仍旧在欢闹着,时不时的还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宴清和舟墨纵使隔的很远也能看见那窜上半空的火焰。
方才那簇火焰几乎是直冲宴清面门而来,零散的火光同一时间在他脑海中翻涌,现实和虚幻交织在一起,宴清痛苦的紧皱起眉头。
舟墨见宴清这幅模样,立马心疼的亲了亲人的眼角,拉着他远离人群,“我们回去。”
宴清抬眼看了看舟墨,张嘴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话来,蓦然充斥在脑海中的陌生画面,让宴清思考的格外艰难。
……似乎除了火光,还有些旁的人影,除了云眠,还有个宴清既熟悉又陌生的,壮烈赴死的背影,宴清开口想叫人从火里出来,可那人却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莫名的,一股子从脚到头的寒意冰的宴清一个机灵,他努力的想看清那火中的人影,可头便不受控制的疼了起来。
舟墨眼瞧着宴清脸色苍白痛苦的模样,立马替人揉了揉太阳穴,“清儿,别想了。”
舒缓的力度很大的减轻了宴清的痛苦,他从火海中挣了出来,抬眼对上了舟墨的眼睛,舟墨眸中的担忧暴露无遗,宴清心底一软,没再逼着自己去想了。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嗯了声,虚弱的挽起唇角,张合了两下手掌,看着舟墨呐呐道,“阿墨,糖人掉了。”
舟墨见人注意力终于回来了,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安抚道,“没事,还有旁的吃的,我再带你去买。”
“好。”
舟墨牵着宴清在街上没逛多久,买了些小糕点,又备了些路上的吃食便回了酒楼,舟墨本是想带着宴清再去逛些好玩的,但是这人一路心不在焉,好几次差点撞到别人,舟墨也就作罢了这个念头。
两人回到酒楼后,宴清在备好的水桶里泡了很久,被舟墨捞出来的时候身上都泡白了一层,舟墨把人抱出来,拿着毛巾给人擦了擦身子,叹气道,“先去床上休息,我洗完澡就来陪你。”
因为担心宴清,舟墨很快的就洗好出去了,然而来到床边的时候,宴清已经歪着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舟墨轻手轻脚的把人扳正了些,宴清身子一挪动,就露出了身下压着的萧翡的画像。
舟墨:“……”
他敛眉看了宴清一会,没有说话,这人睡的很不安稳,眉梢微微蹙起,薄唇抿唇一条直线,舟墨轻手轻脚的把压在宴清身下的画像抽了出来。
他坐在桌边,揉了揉眉心,视线落在画像上,半天才叹了口气将画像卷起放在桌边,上床搂着宴清,摸了摸他的长发道,“清儿,我只希望你这一生能够平安顺遂,远离争斗、悲伤、仇恨、痛苦,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舟墨紧了紧臂弯,拥着怀里的人睡去,在舟墨看不见的角度,身侧的人轻轻颤了颤睫毛。
在之后的日子里,一行人走走停停,除开不算太/安逸的天气,颇有出来游山玩水的架势,特别是宴清鲜少出过远门,对路上的一切都格外好奇。
这么不紧不慢的走到平城的时候,已经临近除夕,舟墨撩开帘子坐到了前头去。
在马车途经告示栏的时候,舟墨瞥了眼那上面的画像,就见在萧翡画像之上重新张贴了一张,这回画中的人一身红衣,纱帘半遮面容,那身形神情郝然就是照着宴清画的。
舟墨微抬下巴,看了眼黑影,黑影了然的跳下马车。
宴清撩起马车门帘,好奇的看向舟墨,“怎么了吗?”
“无事,那路边叫卖的糕点看起来很好吃,让黑影去买些了。”舟墨偏头亲了宴清一口,拉下帘子道,“乖,先回去,马上就到了。”
“好。”宴清听话的缩回马车内,隔着帘子同舟墨对话道,“少买些吃的,过完年不是还要去京城吗?京城花费应该比这些边城高的多吧。”
舟墨不以为然,驾着缰绳,远远的就看见了脸上罩着层纱的舟六,于是放慢了速度,他朝人摆摆手道,“你这小胃口,好养的很,况且等去了京城,也能沾沾舟六的光。”
宴清不赞同的道,“妹妹是妹妹,我们是我们。”
“那便等去了京城,重操旧业,清儿缝补,我抄书,实在混不下去了再说。”
“什么混不下去?”两人聊天功夫,舟六已经来到了马车前,她一个健步挤进了马车里,还没等舟墨、宴清回过神,立马先行道歉,“嫂子,冒犯了,我就沾个边边儿,挡个脸就行。”
因为马车是停靠状态的,且黑影也在回来的路上,舟墨跟着闪身进了马车里,一个不算大的马车一下子容纳了三个人,变得更加拥挤了起来。
舟六撇撇嘴,往外面又靠了靠,“哥你也看嫂子太紧了吧?”
话音刚落她就听见了黑影飞身上车的声音,于是又道,“哥,让他去附近随便一个酒楼吧,反正我那府邸暂时没法去。”
舟墨凝眉,“怎么了?”
“也没事,感觉被人监视了,反正……也就遭了几回刺杀的程度吧。”舟六不以为然。
车外黑影已经接了缰绳,舟墨便自然而然的靠在了宴清身上,他看向面前仅半月不见,脸上多了许多沉稳的人,缓声道,“这样更不能留你一人了,我去帮你。”
“那嫂子怎么办?你总不可能带着他一起住到所有人视线中吧?又或者,你舍得把他一个人留在酒楼中?”
舟墨抿唇,又道,“……那我让黑影他们都跟着你,这几人跟着我学了点搏击散打,多少能派上些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