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珹有些惊讶看了玉衣一眼。</p>
巫琏脸上很淡定, 估计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p>
“你怎么死的。”</p>
每个鬼听到有人问自己死亡的原因，都会暴走。哪怕玉衣生前是走无常, 现在身上怨气之重, 听到这句话, 怨气暴涨一瞬间, 很快又收回去。</p>
他盯着远方, 讽刺的笑道：“被一群愚民烧死的。”</p>
巫琏手指转动铜钱, 缓缓道：“你不甘心。”</p>
玉衣飘在他的身旁，感叹道：“是啊，就这么憋屈死去, 当然不甘心。”</p>
“那你就放着外国佬任意进入你的领域，随意虐杀普通人。”巫琏随意问道。</p>
玉衣冷笑, “那又如何，生前还不是被人看作怪物, 不吉之人。如今我为何要救他们，这都是他们自愿上门, 与我何干！”</p>
他暴怒时, 右边半张脸上，经焚烧后, 皮肉朝外翻，白森森的牙齿露出, 狰狞恐怖，眼底的红光很快就被压制住。随即他脸上挂着笑容, 捂着脸，“抱歉，我太生气了。”</p>
巫琏静静看他一眼, 摇头道：“无事。”</p>
玉衣身上的衣服又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套红装戏服，红艳艳很寸他白皙的皮肤。并慢慢向巫琏讲述了一个一百多年老掉牙的故事。</p>
玉家在一百多年是一个医药世家，祖祖辈辈挽救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底蕴尚在，便济世救人，几代都被功德金光庇佑。</p>
玉衣生于农历的七月初七，阴门大开，逢魔之夜的那日。有厉鬼本想借助他肉身投身于功德世家，借用他的身体洗清身上所有的罪孽。但被一名自称盛世隐世，乱世下山的天师救了一命。等他慢慢长大拥有一项特使的能力，能通鬼神。</p>
成了走无常之后，经常与鬼魂交流。只是在别人的目光下，他就是自言自语，行为举止的怪人。当时封建社会里面，这种有违驳论的奇怪行为属于不吉利。</p>
后来有一天，小镇瘟疫来袭，枉死之人无数，他白天救人，晚上送鬼魂地府。</p>
镇上死的人太多了，所有人都说是天罚，以为祭天的名义找到当时路径此地，也就是小时候救了玉衣的那位天师，实则是邪修。</p>
邪修算出是小镇出了灾星，把人找出来祭天镇压就行了。正巧那个邪修口中的灾星就是玉衣，小镇因瘟疫每天都在死人，这里的人们早就麻木了。这时候有人给他们希望，当然会不顾一切抓住一米粒光。</p>
玉家人不愿意交出玉衣，小镇的人就合计，一不做二休，干脆把整个玉家都烧了算了。</p>
玉衣是活生生被困在棺材中，闷死的。那天师当年救也是出于目的，直到玉衣被人强制性绑进棺材里面，用长钉一点一点盖住光源。</p>
“那时候，没钱抓药的村民，我免费送药。瘟疫时，众人没有吃的，我家自动掏出粮食给众人填饱肚子。可笑的是，我被指认成灾星，是祸害时，那些人混在人群里面，眼神却是恨不得我立马去死。”</p>
玉衣身上砸出大大小小的伤口，自己的奶奶为保护自己被那些人亲手打死。</p>
玉家滔天大火之时，那些人封死了所有的路。他听见亲人的呼救，仇人的肆意嘲笑。</p>
那邪修有心想把玉衣炼制成怨气极大的傀儡，却疏忽了他是走无常这件事情。</p>
玉衣口含一口怨气，险些成了怨鬼，幸运是无常印此时发挥了作用，能保证玉衣随时随地清醒。</p>
玉衣拥有了自我意识，第一步就是杀了邪修，但邪修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死亡后，整个小镇差不多还没有得瘟疫死的人，都被他吃了，邪道变成不人不鬼的东西。</p>
玉衣由于和邪修斗法吞噬了邪修的法力后，魂魄陷入半昏迷半清醒状态。等他彻底清醒过来时，小镇已经成了死镇，为了不让成形的尸怨继续出去作祟，他直接把整个玉家古宅变成了界越，与现实分割开，才没有让尸怨逃出玉宅。</p>
这么多年，尸怨都在和玉衣分庭抗议。玉衣拥有走无常身份，是阴间的阴差，又给他镀金了一层地仙之力，尸怨才拿他没有法子，两鬼魂各占据了玉家一半，才有今天的局面。</p>
几年后，玉家消失，有人意外在宅中死去。陆陆续续有几名天师，无意间进入此地发现了玉衣的身份。</p>
“那群天师问我为是什么拥有地仙身份，为什么不救小镇的人？”玉衣攥紧手，睁眼闭眼都是亲人身上火舌舔舐，痛苦哀嚎的声音。</p>
“我为什么要救他们，都说好人有好报。可我呢，我家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家老小全部葬身火海，统统都不得好死呢！那时候，又有谁来救我们！！”</p>
玉衣那半张狰狞的鬼脸哀嚎，鬼没有眼泪，但他的表情却比哭脸还要难看。</p>
巫琏沉默了。</p>
是说玉衣做得不对吗？</p>
那个阴险天师，死后化作了尸怨，吃掉镇上数百条人命，有做得对吗？</p>
可那些人亲手送葬了，玉家全家上下整整近几十条人命又要怎么清算？</p>
其中谁对谁错，旁人是无法估量的。</p>
“大人你说，我错了吗？我的家人又错哪了？”</p>
他在求，求一个真理。</p>
许多天师上门无情镇压他，都在指责是他的错，是他不对，罔顾人命。</p>
“我家祖祖辈辈济世救人不说有数万，怕也是有千了吧。我不明白，一个邪道说的话，他们就那么容易相信，如蚀骨之蛆一般附在我玉家身上啃噬。哪怕邪道被我拼尽力气弄死，他成了怪物吃人，那群道貌岸然的天师反过来指责我，老天怎么不睁眼看看！”</p>
看看他的奶奶是如何被人用棍棒打死，一家人葬身火海，那些曾经他救助的人，是如何吐口水，说他活该，是他罪有应得。</p>
若不是无常印，玉衣早就堕鬼神，成怨鬼了。</p>
巫琏从来不会安慰人，直接道：“你是说那个尸怨吗，他吃的人太多，已经被我打得魂飞魄散。”</p>
“！”玉衣愣怔片刻，“死、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