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玉居里,赌石的人依然人来人往。
在里间的玉雕展品区,头发油腻的老板坐在柜台后愁眉苦脸。
昨日店里出了事故,搁放玉料原石的架子倾倒,差点砸死人。混乱中,精工雕琢的玉鼎又被偷走了一整套,血亏惨了。
正苦恼间,一个模样俊逸的少年来到了柜台前。
咚!
少年将一个沉重的包裹砸在柜台上。
“少侠,此是何意?”老板抬眼道。
少年正是陈炀。
他来替灵犀还债,也想顺便跟老板结个善缘,谋点发财的勾当。
陈炀道:“照顾您生意来了。”
“哦,赌石,还是买玉雕?”老板来了兴趣。
陈炀道:“先赌石吧。”
“赌多少?”
“这里够开几块石头?”
老板眼睛一亮,看了看包裹里的纹银,足有千两之多。
老板吸了一口气:“一百块。”
“那便如此数。”
老板点了点头,知道碰到金主了:“少侠,随我来。”
这是那种一旦开张,足够吃半年的大金主。
得照顾好啊!
老板将纹银收好,打了个响指,立马有两个身材精壮的小二奔跑过来。
老板指着一位圆脸的青年道:
“桂圆,你看好柜台。石猴,去开玉仓,我陪这位少侠去选选料。”
陈炀指着外面的赌石区,问道:“不在这儿吗?”
老板笑道:“让少侠在这跟这些赌鬼挤一起,实在太失礼了。玉仓的石头品质更高。”
陈炀暗暗颔首。这老板倒是个会做事的人。
石猴从一道侧门先行出去,老板领着陈炀跟着,来到了后院库房。
一道厚实的仓门进入后,里面有五百多平米,堆满了各种颜色材质的石头。
石头五十块一堆,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少侠,请选石吧。”
“不用选,反正我也不懂。就一路开过去吧。”
老板愣了愣
,旋即吩咐道:“石猴,去开吧。开够一百块,不许掺水!”
陈炀笑了笑。
“得嘞。”名叫石猴的青年,应了一声,光着膀子舞动钢刀。
叮叮铛铛!
陈炀和老板就站立一旁,静静围观。
老板心情复杂。
按道理他应该高兴,毕竟这等肥美的客户,可不多见。
在他的客户里,外面赌石的散户,看得多,下手的少,每天能收个百来两银子。除去房租、工钱、税费和保护费,每天店里看着热闹,其实真的挣不到什么钱。
也就图个热闹。
玉雕呢?
玉雕的利润够高,但无法量产。毕竟,玉雕是手艺活,是艺术与技术极致结合后的产物。
店里精心养着的玉雕师傅,技术再熟练,一套玉雕精心雕琢打磨下来,也需要三个月时间。
因为师傅匠人也需要休息,否则那双精贵的雕刻之手会废掉。两个玉雕老师傅,一年总计能产出六套祭器。
一套玉雕,价值900两银子。
玉料成本占两成,师傅的薪酬和分红占三成,营销和人情往来成本占两成,最终店里能赚到三成。
如此算下来,一套玉雕店里可以赚到270两,一年下来玉雕总计可以赚到1620两白银。
“这真是个辛苦钱啊,还比不上那些种地种药的大地主。”老板心中感慨。
如今,这位金主直接豪掷千金,一下抵得上他一年的收入。
老板不禁惶恐:烫手的钱可不好拿啊!
石猴开石的速度很快,刀走如风。
一炷香的时间后,一百块玉料原石已全部中分,每一块都劈成了两半。
陈炀过去看了看。
一百块石头里,有一块里面有指头大小的翡翠,一块是墨玉,其它都是顽石。
总计价值也就五十两银子。
石猴将开出的翡翠和墨玉捡出来,装在一个盒子里,递给陈炀。
老板呵呵尬笑一声。
陈炀面色如常,道:“走,回去
吧。”
三人来到后院院子中。
老板见陈炀损失千两银子却神色不改,知道他此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此人特意来送钱,不会没有目的。
老板遂主动问道:“少侠,可有鄙人能效劳之处?”
陈炀道:“少侠之称,就免了吧,叫我陈炀或小陈均可。请教老板尊名。”
“幸会陈贤弟。在下李观。”
陈炀道:“李兄,你这店在寒鳞城也开了很多年了吧?我记得,我小时候来过一次,店里布局跟现在变化不大。”
李观道:“本店是我的爷爷那辈就开了的,传到在下手里,已经三代人了。”
陈炀道:“实不相瞒,在下乃东城种药的陈家大郎。此番来此,名为赌玉,实为与李兄交个人情。”
陈家大郎?
李观眼睛一转,嘴角闪过一抹微笑。
他瞪大眼睛,装作吃惊的样子道:“莫非便是东门人称‘陈家双秀’之一的陈大郎?”
额……
陈炀奇道:“我还不知竟有这样的称号。”
李观呵呵笑道:“寒鳞城早流传这样一句话,‘大郎智如狐,二郎诡如猫’。在下仰慕贤弟之名久矣。”
陈炀愣了愣,他竟不知城中早有关于他兄弟的传说。虽然听起来那评价不像是什么好话,不过心中还是小小开心了一下。
毕竟前世他那么想当个网红,结果却都求而不得。
李观敏锐看出陈炀露出了愉悦的神色,自己心中也得意地自嗨了一把。
对于他这样玲珑的商人来说,现编一句夸人的话,并非什么难事。
这两日有关陈家、白家狗血的毒杀、内斗之事,早已闹得满城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