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淡云轻
转眼已是如火烧灼的炎夏,炽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不知不觉间,数月已经过去。因为有了酆都那一群魔物参与,新建起的皇宫在短短一个半月就已经竣工,甚至比原来的还要宏伟,炎炎夏日,克洛哀裹着宽大华丽的祭祀皇袍走在宫廷里,她的身边儿跟着新晋的内阁大臣梅希·克罗菲斯,在她们的身后,是两排侍女与护卫。干净崭新的石板路上没有一粒灰尘,两边甚至还栽种着高细的冠绒树,冠绒树是南方独有的香樟科树植,因其开出的树花神似白雪绒冠而得名,这种植物因为四季都能散发出淡淡的浅香,而受到很多皇家庭院设计师的追捧,每年的秋天,这些冠绒树结了三季的雪绒就会从树冠落向地面,届时踩在路上,就宛如漫步在皑皑的白云中,不过因为这种树很娇贵,一点儿点儿也就成了彰显身份的一种象征。
现在还正是炎夏,一团一团的雪绒树花簇拥在高高的树冠上,与皇家庭院里的海棠花一块儿装饰着内廷。
克洛哀走在最前面,一团团的树冠阴影遮住了炽热的太阳,还好克洛哀算作半个冰属性精灵,如果她是个人,裹着这么多层的皇袍,估计加完冕,命都快要没了。这可不是克洛哀小看人类,这种事情在大陆的历史上可是没少发生,所以现在每一国加冕的洗礼与大典几乎都拖在冬天举行,深秋倒也凉爽,不过他们自觉得秋天是万物萧索的季节,不吉利。而冬天,若是碰巧赶上一场大雪,那便是瑞雪兆丰年。克洛哀没那么多的讲究,毕竟她是个女人,在这个看低女人的世道,她一刻不能以正统自居,就一刻潜藏着很多的危险。
而克罗菲斯就跟在克洛哀很近的斜后方差不多一两步的距离,他的步伐高贵而优雅,但毕竟他是一介凡人,此时已然满头的汗水,时不时用手里的丝巾擦拭着,但仍不忘抻直了扇子,为克洛哀扇动着一股股暖风。
克洛哀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朝他瞄了一眼,俊美的面容看起来有些强忍着什么表情。克罗菲斯也算得上一个忠臣了,他的心里似乎只有流芳千古的伟大宏愿,可以说,除了这个宏愿
,他是无欲无求。再加上他那份商人与生俱来的细腻,使得他做什么事都格外的细心,对待克洛哀,更是鞍前马后。
“行了,不必扇了,扇出的都是暖风,你是想要让我身上的热量再高一点嘛?”克洛哀转过头看向满头大汗的克罗菲斯,表情温和而开朗的问。
克罗菲斯连连低头认错,“是臣的倏忽,不过......”他目光如炬的望向克洛哀,脸上的表情认真而严谨,“陛下即将就是加冕的幽珥福斯皇帝,整个大陆的第一女皇,臣认为陛下处事更应一丝不苟,“我”这个自称还是改成“孤”的好。”
“哦哦,好。”
克洛哀撇了撇嘴角,嘴上没有说话,心中却喋喋不休,“我这还不是觉得和你关系亲近才这样说的么......”事实上,克洛哀这个口语自从入主皇宫之后,只对他和安逸那群人使用,因为她是真心将他们作为了朋友,并没有什么身份之分。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不禁还哼了一下。
道路的尽头,两座天神像相对而立,他们都手持着气势恢弘的长枪巨盾,守卫着身后那九十九层青白石阶,神圣而又静谧。
克洛哀抬起视线,高高的石阶宛如天梯般,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是每一个皇帝登基举行加冕大典的第一步,拜神明,得到神明的认可,从而以天选之子的身份代神统御一方土地与信徒。每一位皇帝都要登上这九十九层石阶,对着神像三叩九拜之后,授业老师或是首席魔法师会代神将一国皇冠戴在皇帝的头上,并念诵《神语》为其完成洗礼。
“唉......”
克洛哀深深的叹了口气,倒不是嫌累。帝国首席魔法师昆廷早就被她处刑了,而按照加冕的礼仪,此刻站在神像前准备即将为她加冕洗礼的是......安逸,恶魔站神像面前为人族皇帝加冕,这到底是神性的淡薄,还是恶魔的猖獗......她随之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里自我暗示着,反正她也没少和恶魔同流合污了,毕竟这种洗礼早就成为一种形式了,那些篡位暴虐的皇帝不是一样完好的得到神明的认
可,从而成为了皇帝。
克洛哀一股脑的登上了九十九层石阶,上面已经站满了爵位在男爵之上的大臣贵族,三境伯爵也都已经各自站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原南境伯爵克罗菲斯晋升内阁大臣之后,南境伯的位置还暂时空缺),按照规矩,此时见克洛哀是不需要跪拜的,需要在她完成了洗礼,戴上了皇冠之后,才能够跪拜新皇,以示尊境与恭贺。
“哟!我的好徒弟,师傅恭祝你马上就要戴上皇冠喽。”
见得克洛哀裹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华丽皇袍,安逸笑吟吟的诙谐了一句,今天他也算是正装出席了,穿着酆城之主的羽翼祭祀法袍,格外的英俊帅气,就像是一个年纪轻轻,就持证上岗的神父。不过他也就看着专业啦,实则自己连这方面有关的知识都还没学过呢。
克洛哀没有说话,但眸子里充满了嫌弃,果然让他给自己加冕就是个错误,真是悔不杀那昆廷。克洛哀走到神像前,优雅的跪了下去,左手搭在右手上,极为虔诚的对着安逸身后那尊巨大的至高神的神像三叩九拜着。随后跪在地上,直起半截身子来,冰莓色的目光望向身前的安逸。
虽然安逸私底下不靠谱,但这种正式场合下,还是能多多少少装出点儿样子的,只见他极为虔诚的双手轻触皇冠,将它缓缓的戴在克洛哀的头上,倒也像是个帝师应有的模样。
但下一秒,就原形毕露。。
是关于诵读《神语》洗礼的过程,因为都是些琐碎绕口的词语,一着急安逸就突然忘了个干净,但毕竟有这么多人看着,总不能让人看笑话,想也不想的,他就把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掌抵在克洛哀的皇冠上,嘴里以一种只有他和克洛哀才能够听到的细微声音,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