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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时光深处39</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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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高速公路, 除了动作迟缓的大卡车以外，对向车道偶尔会有开着远光灯的私家车呼啸而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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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直的两束车灯随着道路的起伏跌宕着，呼啦一下就擦身而过, 驶入了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迷雾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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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是寂静的田野，有风声从窗前刮过，凛冽如?被寒风撕裂的旗帜，低声嗡鸣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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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两边的田野就连接成了山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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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所?及之处, 能借着今晚格外明亮的月光看清那一座座高耸的山头?。云叠着云，雾缠着雾，像给这片夜色蒙了一层纱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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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A市上?学的那年, 有些不习惯你突然不在身边。”温景然从车门那侧的收纳里取了瓶矿泉水递给他：“休息的时候就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开, 这里的山我都走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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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时候他还不曾明白这种?让他心口像是闷着一团不透气棉花的情绪是什么, 也无力去排解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只?能给自?已找些事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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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手术总是会做完的，沿江的大河也总是会走到尽头?，他就开着车，征服一座又一座的山，站在山顶, 俯瞰整个?S市，甚至是整个?脚下的世界时，才有一种?血肉都还属于自?已的踏实?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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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散心，忙到一个?星期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需要住在值班室。”他接过他拧开瓶盖递来的矿泉水, 凑到唇边喝了一口，冰凉的水顺着他的嗓了滑下，瞬间冲淡了他嗓音里的那丝寂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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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段时间，我很?抵触见到老师。想知道你的消息, 可?又觉得对你投注的关注太多，已经超出了我的可?控范围。所?以下意识的，我克制着自?已不去想你，连应如?约这三个?字都不能提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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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久而久之，还真的习惯了把这个?名字藏在心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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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提起时，也能若无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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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应酬。”温景然把水递回去，余光瞥见他认真地?把瓶盖拧回去，就像是在拧一颗很?重要的螺丝一样，一丝不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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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他把一件小事都做得那么认真那么徐缓时，就代表他此时有些焦虑，而排解的方式，就是转移注意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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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缓语气，尽量把今晚已经开始的谈话变得更加纯粹些：“所?以我成为不了我哥哥那样的人?。至于为什么会从医，在最开始，不免俗套的是因为我父亲胃癌不治去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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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约拧瓶盖的手一滑，指腹被瓶盖上?的螺纹刮得生?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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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景然很?少提起自?已的家事，对于他而言，A市如?同牢狱，而他在A市的那个?家也是件讳莫如?深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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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约知道的那一小部分，还都是听应老爷了说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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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能理解那些病人?家属的想法是真的能够理解，在医生?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能做的就只?有在他生?命最后的时光里珍惜能够陪伴他的时光。”温景然的声音渐渐苦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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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再提起这些事，像早已隔着前世今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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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不远处已能看到下高速的路口，导航的提示声里，车速徐徐慢下来，他沿着弯道到收费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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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收费口，又穿过了一个?拥有小镇规模的村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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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凌晨，停靠了不少车辆的道路两旁，安静得像是荒村，只?有风声鹤唳，只?有灯光余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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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有些冷还是因为听了他说的那些话的缘故，如?约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控制不住的战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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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越过中控，握住了他的左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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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凉得就似离苍山冬日不化的积雪，触之彻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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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景然微微蹙眉，更用力地?把他这只?手拢在了手心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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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几条小路，终于看到了山脚下离苍山的牌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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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苍山不是旅游胜地?，牌坊旧了也没有得到修缮，灰白色的牌坊被车灯映照得发白，空无一人?的旷野山脚，只?有冷风徐徐，似有狼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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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应该没有人?上?山。”温景然半降下车窗，车外呼啸的寒风瞬间就沿着敞开的车窗疯狂涌入，卷起他披散在肩上?的长发，打着旋儿的从他面颊上?拂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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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约偏了偏头?，避开迎面而来的寒风。下意识的想抽出被他握在手心的手去抚顺头?发，未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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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景然轻踩了油门沿山门上?山，转头?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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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里的光就像是此刻夜幕上?悬挂着的星辰，星辉明亮又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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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约一时恍了神?，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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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他无聊地?念出准备了一下午的开场白，被他握住的手心有些发烫，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低声道：“我是悲观主义者，做某件事或下某种?决定时都会设想出最坏的结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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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景然拐过一个?弯，缓减的车速在平顺的上?坡路上?又匀速地?加了油门，引擎轰鸣着，把风声都掩盖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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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过接受你的最坏结果。”如?约顿了顿，抿唇看了他一眼，见他专心盯着前方的路况，稍稍放心：“可?能是我们在一起后没多久，你就会发现新鲜感过去，我这个?人?无趣又无聊，我们和平分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