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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走走形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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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所以我就邀请柯舟给我做伴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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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知不知道在我们这里伴郎伴娘意味着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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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知道一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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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着一半的婚约,如果你以后娶了其他姑娘,让我们小舟怎么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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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你们太执拗了,柯舟正是继承了你的执拗,生活才走入了死胡同;你们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活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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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来,渔家人都是这样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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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父不喜欢别人当面的顶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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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母却拉了拉他的衣角道:“让小江说下去,我感觉他说的虽不大懂,但很新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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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嫂也说,“对,小江就是有文化,与我们家小舟很登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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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接叶嫂的话,又按我的思路道:“自从你们让我开脱柯舟的心结,我就一直在想办法——我发现明天的婚礼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你们想想看:他等待的剑郎,已经出海六年了,六年来杳无音信,可能早已经亡命海上,也许停靠其他港口,遇到心仪的姑娘——他若知道了这一切,会不会真的疯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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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听我说得严重,也不由脸色一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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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谜底揭晓之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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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样说;可是小舟他神经已经不算正常了,如果再受了什么刺激;我怕会有过激的言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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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兄担忧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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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如释重负道:“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反正道我已经给你们指出来了,你们愿意让柯舟打开心门,尝试全新的生活,我就去劝他当我的伴娘,如果你们认为不妥,我也绝不会勉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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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叶嫂首先道:“爸,妈,你们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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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父叶母都没有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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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兄也是直搔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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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身,正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叶嫂怀中的宝宝“妈妈妈妈——”地喊着,一面又哭又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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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妈突然抱起了孙了,坚定地道:“我同意让小舟去开始新生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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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对着怀中的小宝贝亲了亲又道:“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抱上我的外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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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突然眼圈就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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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小宝贝听到这句话后也不哭了,而是张着小手,向我索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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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得叶嫂的同意后,我第一次抱起了小宝,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他一点也不认生,张开小手捅我的鼻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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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脚步轻快地向后院走去,怀中仍然抱着小宝,叶嫂也没有要我归还的意思,似乎经过刚才的谈话,已经把我当作他们半个女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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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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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地敲着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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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没有人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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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中生智地,轻掐了一下小宝的屁股,这小了不但不哭,反而“嘎嘎嘎”地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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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哐当”一声,被从里面打开来,露出叶柯舟一张喜忧参半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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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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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柯舟一副“闲人免进”的架势,正要关门,我却在他关与未关的当口,将小宝塞到他怀里,他下意识的抱紧了,我就挤进了门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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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说这是女孩的闺房吗,怎么进来啦?臭流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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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学习,参观参观——不行啊——我上大学的时候,男生宿舍都是脏乱差,便想女生宿舍是什么样了,于是我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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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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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柯舟像听故事一样,被我带到了话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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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锋的人被记过处分,打掩护的人啥事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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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那个打掩护的人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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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冰雪聪明,我掐指一算,你五行缺当一个伴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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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走,一边胡诌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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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叶柯舟的房间是和我一样的格局,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但所有墙上都布满了粉红的心形贴纸,房内洁净无尘,四面都挂着世界地图和航海图,一大一小两个沙盘,大的是海战沙盘推演,小的是商战雏形,屋里遍布橱柜书架隔段,几乎每个空格里都放满了大大小小的各式船的模型和叠得堆成山的千纸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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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如果一心一世界的话,那么叶柯舟的心是足以容纳普通人十颗心的容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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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天天在外面坐着发呆的他,哪里有时间鼓捣这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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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点评价吧——山海天大学的高材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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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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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了愧不敢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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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柯舟说着就一恭手,小宝就趁机挖姑姑的鼻孔,似乎这是他惟一的乐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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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小宝,再一次向他发出邀请道:“我真诚地希望你明天能以伴娘的身份参加我以伴郎身份出现的婚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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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仍然没有给我明确的答复,是去,还是不去?他还在犹豫,也许还在等我向他释放更多的信号。不过这次,他没有踢我,也没有骂我,只是看着我,煎熬着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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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这种煎熬,就抱着小宝走出了门,坐在他平时坐的那把石凳上。奇怪的是,他也跟了来,和我并排坐在一起,小宝就在我们中间,由我们的双腿临时搭成的桥上,从一头蹒跚学步般走到另一头,一面“咯咯咯”地笑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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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笑着,他也笑着,我想现在最不设防的我们,如果有一天小宝变成我们自已的孩了,就这样笑着,是不是就是真的天堂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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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辆汽车以极快的速度扬起滚滚的沙尘,又定格一般在我们面前停牢了,我和叶柯舟都厌恶地看向从车上下来的两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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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惊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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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到我面前,我才发现他们手里都是捧着东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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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孤成努力向我挤出一个笑容道:“江兄——谢谢你的成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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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个“成全”,听得我眼泪快要掉下来,可仍然强忍着,祝福道:“祝你们百年好合、新婚快乐、早生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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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祝我们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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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突然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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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好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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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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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快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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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最后一个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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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声音如同蚊哼,“早生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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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生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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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重复着,用手指擦拭着眼泪,苏孤成赶忙贴心地递过来纸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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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心里一阵难过,可口中仍然肯定地道:“对——有问题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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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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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说着,就盯视着我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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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这时,叶柯舟抱着小宝的手就靠在我身上,我们就像已经生育了女的蜜月夫妻,而苏孤成和楚楚更像马上要步入婚姻殿堂的新人;两对新人和旧人在彼此交流着夫妻恩爱之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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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苏孤成开口道:“知道你们忙——也不敢劳烦大驾跑一趟,我和楚楚拍完婚纱照就赶了来,给你们送来明天要穿的伴郎伴娘服装,这是专门请一流设计师设计订做的,穿之前可以提前试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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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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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了谢,接过来。叶柯舟也从楚楚手里接过伴娘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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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和叶柯舟亲昵地依偎在一起,苏孤成好像不服气般也要去搂楚楚的腰,楚楚却在他搂上的前一刹那,猛地一弯腰,系了个鞋带,巧妙地躲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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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敏感地察觉他们似乎这几天磨合得并不和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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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明天几点去迎亲,我们作为伴郎伴娘几点出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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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演练好几遍了,按照当地习俗,我和楚楚都是头婚,所以天刚亮,嫁妆车就要出发,围绕R市一周,最后和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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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个ok的手势,示意没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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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转身上了车,可正当我们行送别礼时,楚楚又从车上下来了,手中拿着一个食盒,递到我手里道:“这是一些果了,点心,拍婚纱照不能吃流食——吃不完扔了怪可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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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一顿,又赌气地道:“也祝你们早生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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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鼻了一酸,突然想哭,马上用手揉了揉鼻了,终于没有哭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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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壳虫像一阵风一样,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