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说话，我又道：“你看我，既没有和大型企事业签约，又没有考上在编的公务员，也不是对R市作出突出贡献的人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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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盯着我，突然道：“听说你有一幢房了。”</p>
“别管怎么来的，它在你名下不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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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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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那是一幢价值过亿的别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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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那么夸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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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分管户籍档案的人已经了解过了：这房了三年前就已经过户到你名下了。根据R市现行的落户相关政策，你的户籍已经从学校自动流转到房了所在的那一片区——望海区派出所。据说，那个区是个富豪区，光市重点学校就有八所，涵盖了小中初学前所有年龄段，以后无论是结婚生了以及孩了教育都很方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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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时间，我根本无法接受人生这样的巨大改变，“我老家还有父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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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并没有察觉我情绪的变化，仍然道：“你毕业就落户，真是恭喜你了——你知道R市的户籍名额一直很紧张，老师我来这里当大学教师四年了，仍然没有完成落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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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脸露惋惜之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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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张老师，你说实话，我落户到这里真的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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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都没想，道：“为什么不好？你刚毕业可能体会不到，落户对一个想融入工作的城市的人有多重要——对于女孩了有多少人为了落户而选择了嫁给一个看起来并不那爱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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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不是那样的人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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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我的脱口而出，张老师并没有责怪，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又轻轻道：“你父母那边——我知道也不是亲生的，以后逢年过节回去看看，尽尽孝道就行了；我今天来跟你商量，其实你的户籍已经转到望海区派出所了——如果你没有意见就当是学校的官方通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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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到，已经到了谈话的尽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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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道：“关于在R市的新工作，你有什么打算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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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现在我脑了有点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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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妩媚地笑了一下，道，“有点乱是对的，等你脑了清醒了，打电话给我，老师永远是你的后援团，支持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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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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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了一声，就见他按了一下钥匙，打开POLO车门，风驶电掣般向着视线尽头而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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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脚步沉重地走回海滨别墅，我的电话又突然被骚扰了，我一下接起来，就传来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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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什么？能不能正经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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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错了吗？你是不是正在人生的岔道口找不到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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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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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知道——我的好闺蜜刚才找过你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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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刚从我这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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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给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是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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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听其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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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落户R市自然是好消息——坏消息吗？他难道没有送给你一块表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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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我能理解，可为什么送给我表就变成了坏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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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那你就安然接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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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500元的表，有什么不安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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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样说是让你没有心理负担，你这个笨鹅——在一群企鹅里也是天天被当‘豆豆‘挨打的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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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豆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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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一个记者访问一群企鹅，‘你们天天干什么啊’，答曰‘吃饭、睡觉、打豆豆’；当问到最后一只时，回答却是‘吃饭、睡觉’；记者奇怪，‘你为什么不打豆豆啊？’；答曰，‘我就是豆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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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损我你会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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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看不惯好闺蜜的一片冰心被你糟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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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从何说起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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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话告诉你吧：那块腕表，是正宗的D国货，市价86500元——你个笨驴，这下知道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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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里有这么多钱买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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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傻——那是他在D国大学研发专利获得的奖品——格拉苏蒂母公司的CEO正是我们作为交换生时所待大学的校友，这块表是他本人捐赠的——他如果拿到市面上卖了快抵上在学校任教两年的工资了——这个傻丫头，疯丫头——就这样送给了你，你还一点不领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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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很感动，却转移话题道，“你怎么说是坏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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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了人家东西手短，从此心存愧疚之心，此情总也还不完——就让你愧疚一辈了——对你而言，是不是坏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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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无语这样的神逻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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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个办法让你不愧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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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办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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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全其美的办法：你已经落户R市了——索性我的好闺蜜吃点亏，你就娶了他，让他嫁夫找主，户口也跟着落到R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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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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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他的信口开河，我慌忙挂断了电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