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哥,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第二天晨练时,一个少年脱掉身上的战斗外套,询问季拾。
今天季拾一共只销毁了十只稻草人,要是往常,销毁的数量都已经上二?十多个了。
季拾抡翻了训练用的稻草人,闷声道:“没事。”
少年嘀嘀咕咕:“我今天只销毁了五六个,冰棱伤敌简直太难控制了。要是越哥在的话,我就可以问他冰系异能怎么操作了,说起来,越哥怎么还没回来?”
越辞已死的事?情是机密,季拾不敢告诉任何人,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有事?情。”
一想到这,季拾还是打心底觉得悲伤,表情黯淡下来。
末世里朝生暮死的人不在少数,可越辞死得这么突然,留下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觉舟,谁来照顾啊。
季拾以前被越辞救过一命,这种时候最?该第一时间站出来,帮越辞照顾觉舟。至于谈亦,季拾怕他跟觉舟不熟,会忽视觉舟。
今早的晨练结束得快,一帮人闹闹哄哄要早点解散去吃饭。
季拾给自己和觉舟打好饭,送到位置上。
“谢谢。”觉舟过意不去,站起来接过餐盘,帮季拾擦了擦桌面上的油污。
季拾掌心沁汗:“顾先生,这道蛋羹是食堂推出的新菜品,味道不错,你尝尝。”
觉舟吃了一勺子。
有点咸了,厨师手?艺一般,觉舟有点吃不下去。但是看周围一起吃饭的人,他们餐盘里的蛋羹少得很快,显然都很满意这道菜。
“好吃。”觉舟笑着回?应。
季拾觉得勺子里的蛋羹好像比刚才好吃了一点,也勾着唇笑起来。
自上次打赌失败后,温书羽负责一个月的食堂卫生,都午餐时间了,现在还在扫地。
他昨晚不知道熬夜在干什么,眼皮底下一片青黑,拿扫把扫地时都没有精神,垂着眼歪歪扭扭的。
扫到觉舟身边时,温书羽才提起几分精神,热情地打招呼:“顾先生,中午好。”
季拾趁着觉舟看不见的时候,对温书羽做口型,表情严厉:晚上少看点那些不正经
的杂志。
温书羽借回?来的杂志他翻了一页,当下就皱着眉扔开了,责令温书羽藏严实了,别带过来看。
那本杂志乱七八糟的,他下次要找首领申请清扫一下基地里的书籍。
觉舟不是什么高岭之花的性格,跟别人说话时双手都放在膝盖上,抬着头眼睛亮晶晶的:“中午好。”
好像确实如谈亦所言,觉舟有脸盲症。
季拾以前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觉舟身上,现在特别留意了一下,发现觉舟看到温书羽时,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而且还特意避开了会涉及名字的称呼。
温书羽绞尽脑汁想话题与觉舟说话:“顾先生,我从中心区域听说你前几天去小学给小学生们上音乐课,唱得特别好,小学生们都特别喜欢你。”
觉舟说:“有吗?我是业余、业余。”
他这人特别经不得别人夸,虚荣心还蛮重的,笑藏都藏不住,从眼睛里窜出来。
“有的有的,”温书羽顺势坐在觉舟身边,拿着扫把学吉他的手?势,“我在末世之前也学过吉他,怎么也弹不好。”
觉舟忍不住纠正,抓着温书羽的手?帮他调整手势。
肌肤相触的时候,觉舟没觉得什么,倒是温书羽脸红了,刚才还口齿清晰说话怪流畅的一个人,结结巴巴地问:“顾、顾先生,你下次去教小孩子们时能不能带上我一个。”
“好啊。”觉舟欣然答应。
不过小学着重于实用教育,很少会排什么音乐课美术课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温书羽面露难色道:“顾先生,我和你在一起,越哥不会生气吧?”
觉舟茫然:“越辞生气什么?”
哦,觉舟顿悟了。
温书羽怕的是,越辞觉得温书羽不好好训练,跟着觉舟一起浪费时间。
从小就经常违反校规的觉舟最?爱拉着别人跟自己一起不务正业了,说:“没事啊,反正越辞又不在,而且音乐课又不多,不会耽误你训练时间,到时候一起来玩啊。”
温书羽眼睛弯成一道线:“那就说好啦,越哥不在,我会替他照顾好你的。”
季拾敲了敲桌子:“好好
扫地,混不正经。”
本来季拾打算午后和觉舟一起回家午睡的,结果?中心区域突然来人,通知季拾和温书羽一起去城门口值班。
一离开食堂,温书羽就一直低头闻自己的手?指,跟季拾说:“顾先生身上好好闻。”
他语文差,词汇匮乏,翻来覆去不会形容,就一直逼逼叨叨自己的感受:“真的好香……他靠近我的一瞬间我闻到的,不是那种女孩子身上的香水味,也不像男士香水。就,特别甜,一点也不女气,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样。”
季拾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烦闷感,一脚踢开路边一颗石子。
温书羽还在闻自己的手?,没在意他突然爆发的情绪,念念叨叨:“你说顾先生用的是什么沐浴露,身上怎么这么香,他就握了一会儿我的手?,现在我手?指闻起来都是香的。”
季拾又好气又好笑:“怎么可能到现在都能闻到,你失心疯了吧。想知道的话,你不如直接去问顾先生沐浴露牌子。”
温书羽又露出了期盼的表情:“好耶,又有机会跟顾先生说话了。”
“出息。”季拾骂了一声。
两人对话之间,没注意到身边的空气,颜色比刚才浑浊了一点。
就像有一团雾气,轻轻飘了过去。
*
兴许是被温书羽那堆不正经的书籍影响到了。
半夜,季拾摸了摸手下的黏糊感,被自己恶心得直皱眉,从地板上爬起来。
卧室里就一个床,觉舟占着,季拾这些天一直睡的地板。
季拾轻手?轻脚,臭着脸进浴室冲澡,连灯都不敢开,怕吵醒了觉舟。
凉水刺骨寒冷,流经身体每一处地方,季拾没关窗,就着外面的人工月光洗了半个多小时的澡,最?后冻得嘴唇发白,下巴直颤。
换上新衣服时,季拾注意到浴室角落里的脏衣篓里,里面堆着觉舟换下来的衣服。季拾一直没敢把自己的衣服放进去,怕弄脏了觉舟的衣服。
基地里有专门收钱洗衣服的人,越辞临走前也给了季拾钱,但季拾舍不得花这些钱,觉舟每件衣服都是他亲自手洗的。
他用力深呼吸几口浸
着寒冷水汽的空气,蹲在地上将脏衣篓里的衣服打香皂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