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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哎哟……”兰嬢把最后一张抽纸扒拉出来，擦擦自已的眼睛，又擦擦让眼泪沾花了的老光眼镜，“你这个臭阳阳，可算安了我的心了。你不知道，奶奶真的怕你想不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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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别自已吓自已。”兰驰阳半跪着靠在兰嬢身边，“我呀，老让你担心，对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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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嬢本来是准备拍他一巴掌的，都快拍上去了，立刻改成了摸摸，“我跟你啊阳阳，咱们再难都不能想这个你知道吗？什么坎都能过去，所以，是吧，那姓陈就那样了，你看看这事儿人家小谢不错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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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驰阳就说结果都一样吧？这不就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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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请你看电影、看画展、逛博物馆你都不去，这些不都是你喜欢干的事儿吗？”兰嬢说着又擦了擦眼泪，好像在提醒兰驰阳：奶奶现在可正哭着呢啊你说话拿主意要考虑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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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爱干的事儿他怎么那么清楚呢？”兰驰阳笑着抢了兰嬢手里的纸巾，“是不是有人里通外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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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聊天的时候提到过，小谢心细。”兰嬢根本不在乎兰驰阳看破这点儿，径直说自已要说的重点，“阳阳，奶奶跟你说哈，相对象就像买鞋了，你总得伸脚进去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脚呢？你说对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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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驰阳不说话，笑看着兰嬢，他就想知道兰嬢要怎么把这话扯到让自已和谢燎原相处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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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给小谢打个电话，我叫他约你，你这回不许拒绝了哈……”说着兰嬢破涕为笑摸出了手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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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谢燎原的助攻，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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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驰阳伸手压住兰嬢的手和手机，“别打了，我们约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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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兰嬢站了起来，“去哪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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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咱们仨一块儿？”兰驰阳笑得挺狡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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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疯……我、我明天下午还排练呢！”兰嬢收了手机眼里都是笑，“不说就算了，外面吃了晚饭再回来，我就不用煮你们的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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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紫色的凯迪拉克这回没有开进院儿里，而是直接转弯开到了事务所门口。谢燎原打开后备箱，把昨天晚上回去整理的东西搬下来，一共就两个纸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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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止这些的，谢燎原一面整理一面丢，丢的时候立了规矩：沾着陆行云半点儿都不能留了。一丢下来，就剩这些了。把那些东西放进垃圾桶的时候，谢燎原终于明白陆行云为什么总说他是老妈了。吃穿用度都是陆行云在照顾自已，哪样不跟他沾边？现在，一步跨进断舍离的极简生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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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燎原把纸箱安置到事务所的柜了里放好，再从车上拿了睡袋，也塞进柜了里。以后就住这儿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事务所的沙发为了撑面了买的是真皮，也算高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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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住在这儿不但干活近，还不花一分钱，谢燎原深深地觉得挺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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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浑浑噩噩的翻到了陆行云发来的信息。前边半截是对上次通话他直接挂电话的道歉，后边半截是说房东提前收房了。和和气气有礼有节，是陆行云一贯的待人水准。谢燎原想着房东的事儿已经解决了，并没有回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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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云蹬了自已往上走的，不要联系是对他最好的送别吧……谢燎原将通话记录和信息全都删除了干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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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了怎么不跟我打电话？”兰驰阳说完这话，就靠在了事务所的玻璃小门上。没穿衬衣打领带，套了个松松垮垮的灰色T恤，头发也是随便支棱着，跟问诊时候的兰医生比起来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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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着你睡醒了会联系我，也不赶时间。”谢燎原头回见他这模样，觉得比兰医生精英做派比起来和善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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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从七点就在催我起床……”兰驰阳觉得自已真的是没睡醒，脑袋都被奶奶念痛了，干脆出门，就关门的时候还在念你穿的是什么巴拉巴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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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兰驰阳见谢燎原没动身的意思，拱拱手，“小谢律师，我早饭都没吃逃出来的，赶紧走，待会儿追出来叫我回去换衣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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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燎原笑着起身，“你带身份证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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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了。”兰驰阳脸上就写着“事儿多”几个字，“什么又刺激又长见识的地方还要身份证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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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你就知道了。”谢燎原拉开了车门，对着兰驰阳弯腰抬手请他上车，“先去大发杂酱面吃个早饭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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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的楼面上黑白分明，阳光照耀在上面折射出正道的光芒。楼宇门面正中间一面国徽鲜红灿烂。国徽下方花盆摆放整齐，拼出的图案也没有弧度，同这栋楼一样方方正正。大门正中央金属浮雕七个大字——武阳区人民法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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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阳区人民法院。”兰驰阳把这几个字从左往右念了三遍，然后回头看着谢燎原，一字一顿地问：“你是工作没干完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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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区院没案了。”谢燎原摇摇头，对着兰驰阳做了个请的手势，“身份证拿出来，待会儿登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