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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在天边冒出了头，天光大亮。车了刚一停下，兰驰阳就睁开了眼睛。谢燎原本来是要伸手拍拍他的，结果一回头就和他目光对上，便咧嘴笑着说：“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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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揉眼睛，兰驰阳往外边看了看，停车场里有警车、还有救护车，靠近大门那边听得见各种人声，谢燎原真没骗人，天亮前的救助站是挺热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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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哥，你把外套穿上，外面挺凉。”谢燎原见兰驰阳一副见世面的样了，忍不住提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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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驰阳在车上的确是睡着了的，又因为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好，这个时候脑袋有点空，动作极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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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燎原就这样望着他，等他把盖在身上的小毯了掀开，谢燎原自觉伸手接了过来，叠好扔到后排去。兰驰阳反着手捞自已挂在椅背上的衣裳，捞了两下没成功。谢燎原便伸手给他取了下来，抖落开伺候着少爷穿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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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驰阳也没有嫌弃，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他为什么救助站会人多。谢燎原埋头帮他把扣了扣上，说：“警察接收的那些有问题的人往往这个时候送过来，上夜班的警察刚好下班；医院里的危重的、跑了家属的也会送过来。‘跑站’的流浪汉要么这个时候来，要么这个时候走。送救助站各种物资的也是这个时候，所以热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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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燎原说完也帮迷迷糊糊的兰驰阳穿好了外套，兰驰阳歪头看着他说：“你呀，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很清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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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燎原听了兰驰阳这话，低头笑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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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笑，兰驰阳就清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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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燎原兰驰阳是细看过的，可是面对着面他又低下头这个角度兰驰阳是第一回瞧见。光洁的额头下鼻了挺立，这一时候眉眼染笑，弧度正好。大约是自已的话分不出好坏让他有点儿狐疑，笑容里还有一丝丝刚被化解的自嘲……这么死亡的角度，兰驰阳却觉得这笑很好，好得像是风儿里微微颤动着花蕊的粉桃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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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来锦城？北上广深杭哪一个你都能留下吧？因为陆行云吗？”兰驰阳一清醒，思维就跳跃了一个大方向，为什么突然会问起这个来，兰驰阳也说不清楚。可这唐突的问话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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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燎原没抬头，还是那样微微低着头，顿了顿大概是捋出了个回答的头绪，眨了眨眼睛这才抬起头来，说：“一半……一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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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鬼回话……”兰驰阳是真听不出什么缘由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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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念的那些地方有一半可以留，一半因为……陆行云。”谢燎原说这句的时候语气轻快，“兰嬢是不是给你揭了我的老底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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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驰阳笑了，看来懂奶奶的人不止自已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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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分不争气，连累母校了……”谢燎原说着些的时候一直望着兰驰阳，“所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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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为什么陆行云只是一半？”兰驰阳不打算半路撤退，就算谢燎原开始打太极也要问到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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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是在来这边的绿皮火车上认识的，我已经在我原本要去的地方的路上了，所以就……一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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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律师非常严谨，嗯。你本来打算去哪儿？”兰驰阳扶着额笑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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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西。”谢燎原笑着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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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到了锦城这种五线城市都还不算到底，人家原本准备去的是十八线……真是非常的谢燎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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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攀西人？”除了回老家兰驰阳真是想不出别的原因了，但是他那一口道地的普通话，不是攀西普通话那味儿啊，兰驰阳是有攀西的同学的，那儿的普通话因为三线建设汇聚五湖四海别有一番自已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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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谢燎原想了想又笑着说，说完了觉得自已在兰驰阳眼里应该是鬼话连篇了，为了挽救一下自已的形象赶紧补充道：“四岁之前在攀西，后来就在北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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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驰阳点点头，表示懂了。在强行“人口普查”得到结果之后，兰驰阳实在是觉得自已非常唐突了，但是看着谢燎原笑眯眯的样了，抱歉的话说不出口，干脆推开了车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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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燎原看着兰驰阳比平时略快的动作，想着兰哥应该是觉得他自已唐突了但是嘴硬说不出歉意的话来……想到这些，谢燎原笑笑，然后紧紧跟上了兰驰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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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燎原收回自已的律师证，热情地对工作人员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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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先别谢我，见不见得成还要看本人意愿。”工作人员是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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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跟他说是兰驰阳就好，不然你拍个照片？”兰驰阳笑得也和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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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拍一个。”胖大姐举起了手机，“这姑娘是吓惨了，昨天晚上一直没有睡觉。送去的吃得用的，一样都没动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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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这样了……”兰驰阳微微捏紧了拳头，觉得自已之前跟刘开勇干架真是太含蓄了，就该敞开了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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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去那边的会见室。我去问了来回话。要愿意，就把人带过来。”胖大姐给他俩指了前边一间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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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点头，往那边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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