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忘记把画扫描下来了。”
那张黑猫与钢琴的画。
朵勒看了眼煮到一半的通心粉,确认暂且离开没什么问题。
她快步走进画室,打开灯。
她的声音落在空荡荡的室内,轻不可闻:“……我什么时候开了窗?”
在拉上窗后,略一低头,朵勒便发现“圣歌”几乎整条裙子都要落到地上了。
这条裙子加上后摆有三米多,因此她将后摆压在窗台上。
“这可真是……”真难办,朵勒想。
这些年来,亚历山大送给她很多礼物,各种宝石,科技设备,存折上的数字……
在朵勒展现出对绘画和种植的喜爱后,转向各种艺术品和珍奇的花卉。
她当然不能把哥哥送来的礼物退回去。
但她偶尔会觉得可惜。
这些美好的、宝贵的艺术结晶就这么锁在了她的房间里。
朵勒偏过头,看见自己的画依旧好好的。
她突然没了什么扫描的心思,踮起脚尖,取下了“圣歌”。
将裙子在窗台折叠后,她抱着这一大捧走了出去,说实话,因为镶了太多钻石,非常重。
灭灯之后,画室的门缓缓合上,将室内最后一丝光抽走。
朵勒漫不经心地盯着旋转的门轴,然后是……“咔哒”。
一个完美的落锁声。
她决定将昂贵的“艺术品”放进地下室。
地下室也是她的保险室。
朵勒先是去厨房关了火,然后走进室内电梯。
这期间,她一直抱着那条裙子。
电梯门缓缓从两方滑向中间。
“嘟。”
按下开门键,还未关闭的电梯门重新向两边滑去。
反悔的朵勒重新踩到走廊的地板上。
在她身侧,“圣歌”坠落下的裙摆扬起微小的弧度。
仿佛要挽留什么,但衡量过后,它重新落下。
大小姐选择了旁边的旋转楼梯。
地下室一层是图书馆。
地下二层才是珍宝储藏室。
在朵勒脚踩二层地面的瞬间,所有灯同时亮起,光线明亮而不刺眼。
室内拖鞋在地面上的声响
有些闷。
她用短暂的时间扫过这间房间,在操控盘上按下几个键。
一个新的陈列柜从地下升起,圣歌被放了进去。
圣歌的左边,是一个金色的镂空地球模型。
圣歌的右边,是深紫色的水晶骷髅。
玻璃盖重新盖上,华丽的长裙在光线下静静反光。
拖鞋的声音远去。
在朵勒重新踏上楼梯后,灯火随着她的离开慢慢熄灭,而珍宝储藏室亮起浅蓝色的壁灯。
在琼小姐出现之前,亚历山大显然没那么会送礼物。
尤其是给女孩子的礼物。
墙上挂着艺术家为自己绘制的抽象派自画像。
角落躺着一具木乃伊,来自七世纪的法老王。
只有蠢货才会让它们出现在女孩子的房间里。
如今被围在中间的圣歌,在盈盈蓝光下闪烁星辰的光芒。
室内很安静。
直到传来了布料的摩擦声。
“别动,别动,”有谁在说话,声音故意拉长,操着一口伦敦腔。
“你要吵醒她了,愚蠢的、新来的家伙。”
“你总是这么说,我去年就是被你骗了。”这是个慵懒的女声,暗含抱怨。
突然,静止的瑰丽长裙弹射起来,仿佛流水又似游鱼。
墙壁上的光斑随之跃动闪烁,这处地方好像瞬间变成了演唱会现场。
几十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出现,使用德语英语日语埃及语……异口同声发出抱怨。
吵闹地不行。
还是角落里的木乃伊开口说话了,用着语调古怪的英语:“都住嘴吧——”
“小家伙,”木乃伊闷闷地,这是在对圣歌说话,“安静下来,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不,不……”画框里的男人面色扭曲,伸出手,似乎想要把画框掰断,却只能无力地拍打在玻璃上。
“还是来吧,来讲一讲你的故事,希望它滑稽地让我们发笑——我们都安静了太久……”
圣歌:“……?”
贴在玻璃柜顶的裙子微僵,然后缓缓的、缓缓的……
重新滑落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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