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很完美,一如李君竹自己所说,她这段时间都在医院照顾病人。
不管是病人入住医院的一切信息,还是李君竹每日早早就到医院去的行程全部有迹可查。甚至,在他手里拿到的这份资料里还有李君竹被不小心拍下来的身影。
就在两个小时前,她也是因为收到那位名为加州的少年发出的消息,才匆匆从医院赶回来。
听到森欧外这声叹息,李君竹终于将注意力从爱丽丝这里转向了对方。
在看到对方放在桌面上一堆资料后心下了然。
“森医生这下总该相信我了?”
“就资料上来说算是吧。”
森欧外的回答十分有趣,他没有直接说自己相不相信,只说资料之上的东西他信,但对李君竹本人他仍然有所保留。
李君竹轻轻挑眉,却不怎么生气。
能坐到现在的位置,森欧外又怎么会是仅凭一两句话就轻易放下戒心的人。
哪怕李君竹已经将所有情况考虑到,甚至准备好了他面前那份堪称天、衣无缝的行动轨迹,也不能百分百保证森欧外会完全采信。
但到了这个时候,他确实没有理由再在这里向李君竹“逼问”太宰治的下落。
所以李君竹直接起身,以森医生继续留在这里会妨碍自己开门做生意为由,希望他能马上带人离开。
森欧外过来时虽然带的人不多,但一个个黑衣配墨镜,杀气尽显的模样着实赶客,更何况森欧外进到店里后他的属下就像门神一样站在门口,有客人想要进来都被好言劝走了。
收起了首领的“表情”,森欧外的声线明快了几分,他像是被伤了心一般捂住胸口,用格外可怜的语气说:“小店长不要那么狠心赶人嘛~之前在横滨我带着爱丽丝到店里的时候我们明明还能愉快的聊天,为什么现在变得那么不假辞色啦?”
李君竹闻言,很是认真的歪头思考了一下,然后笑眯眯的回答说:“因为那个时候到店里来的是经营着一家落魄诊所却很爱女儿的外科医生森先生啊,不是港口mafia的森首领。”
李君竹这么一说,森欧外也想起来自己那
个时候穿着白大褂胡子拉碴陪爱丽丝到新开张的甜点屋吃点心时的事。那时候他自我介绍是个落魄的中年大叔,倒也没有让李君竹怀疑。
“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啦!”森欧外抗议道,“不管是外科医生还是首领都是我一个人哦,小店长将两个身份合在一起不好吗?”
李君竹坚定的摇头,“不好。”她说:“外科医生的森先生我能正常交流或是做忘年交都没问题。但是港口mafia的首领不可以。”
“哦?这是为什么?”
森欧外是真的好奇了,但也很快就猜到了她明确要将两个身份割裂开的原因。
一个是普普通通放在人群里都不会特别显眼的普通人,一个是各种势力纷纷盯上的统领横滨暗夜的无冕之王。
前者再怎么样都不会给她引来大麻烦,后者则不一样,港口mafia首领的真实身份一旦泄露,而她又显然与他交往过密,这个前提下,已经可以预见往后她将会面对怎样无穷无尽的骚扰,甚至是威胁到生命的危险。
要想完全杜绝后一种情况的出现,那么她所认识的人就一定不能是港口mafia的首领。
很聪明的一个孩子。
森欧外在心底评价到。
然而,李君竹的回答与他心里所想的却不是一回事。
只听李君竹义正言辞、字正腔圆地说:“港口mafia是黑社会暴力组织没错吧?在华国,像黑手党这样的黑恶势力就是社会的毒瘤,是执法部门坚决打击的对象。‘黑恶必除,除恶务尽”这样的宣传语我都能倒背如流。由于从小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继续和森首领交往下去我怕哪一天自己会忍不住将你们举报到贵国的执法机构。”
森欧外:“?”等等这熟悉的论调我是不是不久前才听过?
森欧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朝身后的广津柳浪看去。好在他最后忍住了,但心底却浮现起了一件十分诡异但套进李君竹的话后又显得特别合理的事件。
华国的袁公明,翻车速度之快让森欧外很长一段时间没想明白到底是栽在了哪里,哪怕太宰治和广津柳浪都带回来了抓捕袁公明是
小店长配合他们的执法部门一起动手的消息。可他一直没想明白李君竹为什么会那么配合,甚至亲自将人引到日本来。
然后,现在,他隐隐有些明白了。
半晌,森欧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露出了有些无奈的微笑开口:“那个啊……小店长,和华国的情况不太一样,在日本黑帮是被承认的喔,就算是港口mafia也有取得营业许可的哦,表面上我们仍然是正经企业哦。”
“嗯,我知道,正经的暴力犯罪集团企业。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什么都没做喔。”李君竹一脸“我了解”的表情点头。
森欧外住嘴了。因为李君竹说的没错,港口mafia就是一个依靠暴力而攫取更多利益的组织。那张营业许可证也只是让异能特务科和军警不那么特别针对港口mafia,让他们在行事时不用那么束手束脚而已。
沉默了片刻,森欧外妥协般的抬起双手,“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他说着,然后起身向门口走去。
一旁吃得格外开心的爱丽丝见状立即放下手里的叉子跳下椅子跟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冲李君竹挥了挥手。
快走到门口时,森欧外突然停下回过头问:“那么按照小店长刚才的话,你与太宰又怎么会成为‘朋友’呢?叛逃之前他可是港口mafia五大干部之一。”
听到森欧外的问题,李君竹露出了几分怔忪的神情,她明明是看向森欧外,目光却不知落在了何处,有些失神的站在那里。
一时愣住的李君竹仿佛又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那是在一个全然漆黑的房间里,那人把玩着她鬓边落下的一缕卷发好奇的问:“明明对这些事深恶痛绝,厌恶着一切罪恶,又为什么一定要留在我这个‘罪恶之源’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