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村的夜晚华灯溢彩。
简静在餐厅吃了顿河鲜晚餐,顺便在朋友圈发了打卡的照片,一副休闲的度假模样,谁也想不到她是来查纵火案的。
季风就要苦逼得多了,他在经理的带领下?,把整个度假村绕了一圈,草草吃个三明治垫饥,又得和跟踪彭伟的同事互通消息。
同事表示:“彭伟今天不值班,一直在家里。”
季风暗松口气,把这边的情?况汇报了遍。
同事的关注重点不太对:“你这小子过分了啊,苦差事丢给我们,自己和漂亮妹子出门,人干事?”
季风嫌弃:“一天到晚就知道漂亮妹子,你能不能多关注下?人家的才华,少看人家的颜值?漂亮的姑娘满大街都是,人人都是简老师吗?”
同事:“……”看颜值怎么了,雄性动物的本能不行??
“算了,你好好查案。”他呵呵。
季风:“不瞒你说,我有不祥的预感。”
同事立刻正经:“潘建立?”
“他性格偏激,爱慕虚荣,又因为房家的设计,从衣食无忧的老板儿子变成?了现在这模样,有足够大的动机。”季风道,“他的嫌疑不比彭伟小,但是,我有点不确定他会不会来这里。”
同事说:“不是说,他家以前拿下的地就在这儿吗?”
“是在这里,但我刚才查过地图了。”季风也不白忙活一下?午,“坚心地产的那块地,被改成了大棚,搞那种自己摘蔬菜水果的地方,50块钱一个人,半个钟头,去的还挺多。”
同事明白了他的顾虑:“真要烧,也许第一个就该烧这块地。”
“可不是么。”季风皱起眉头,视线投向窗外。
低垂的夜幕上,霓虹灯光闪烁,泳池边是玩水的孩童和女郎,烧烤摊上飘来牛排的香气,最?远的天边,错落有致地点缀着?虹彩。
度假酒店和一般的酒店不同,并不建高楼,最?多只有两层,最?高的那层应该是价格贼贵的湖边餐厅。
公园的观星台,幼儿园的教学楼,百贸大厦的电影院……季风反应过来了:“
一会儿和你说,挂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大堂。
餐厅九点钟歇业,此时还灯火辉煌,附近是几栋小木屋,专门供游客在路边露营过夜。
他才走近,离得最?近的木屋里就探出个人,朝他招招手。
“你怎么在这儿?”简静问。
季风钻进屋里,小小的一间屋子,和普通酒店房间差不多大,不知道是不是窗户有缝隙,风一丝丝往里吹,格外阴冷。
“还能为什么。”他拖过凳子坐下?,马上占据窗边的观察位,“守株待兔呗。”
简静扬眉:“你猜到了?”
“慢了一步。”季风满脸可惜,“我早该想到的,几个重点着火点都在高处,嫌疑人对上层建筑耿耿于怀啊。”
简静道:“他应该是痛恨高高在上的那些人吧。”
犯罪者的心理是很玄妙的,纵然有众多案例研究,专家也制作出了许多模型,但每个人都不相同,很多案件必须代入才能找到一星半点的灵感。
警方对潘建立的调查,给予了她灵感。
“公园的观星台,应该是他第一个下手对象。”她分析,“偏僻,安全,方便出入,很符合初次尝试的要求。但公园偏僻的地方很多,观星台并不是首选,至少作为威慑和报复差点意思。”
季风点头,赞同道:“这是最能反映他心理的一次,他选了高的地方,表露出对上层人士的痛恨。”
“所以他才会选幼儿园——那是他配送范围内,最?高档的私立幼儿园,门口来接送孩子的肯定都是豪车,进一步刺激到了他。”简静说,“他选了幼儿园里最?高最?体面的一栋建筑。”
想想,又道:“当?然,度假村未必是他的下?一个选择。房氏集团的大楼,其实更适合作为报复。”
房氏集团的大楼,高达五十多层,象征着?俯视他的上层人士,同时又是房氏集团的门面,烧这栋楼绝对比其他地方来得痛快。
“也不一定。”季风哂笑,别有看法?,“按照邻居的说法,他应该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对着年老体弱的保安大吼大叫,却不敢和开轿车的人争执,本性懦弱
。房氏大楼杵在他面前,他未必有勇气烧啊。”
他道:“犯罪是在慢慢升级的,你看看,他第一个选的是老人爱待的公园,第二个选了孩子们待的地方,第三个才是普通人会去的百贸大厦,第四个选择这里,符合他的心理特征。”
度假村的湖边餐厅,附近最?高的建筑,价格高昂,吻合他的仇恨特征,但度假村毕竟偏僻,压迫力没那么强。
“那看看我们的运气够不够好了。”简静开了听啤酒,问他,“你喝吗?”
季风摆手:“你是兴趣,我是工作,工作喝酒,明天就该被开除了。”
简静耸耸肩:“那可真遗憾。”
一口啤酒,一口烧烤,香味飘得到处都是。
季风不能喝酒,却能吃饭,自来熟地拿了烤鱼:“味道不错,很新鲜。好久没吃到热乎的烧烤了。”
“这么辛苦,为什么想当警察?”简静与他闲聊。
他拧开瓶矿泉水喝了口,有点咸了:“因为有当?警察才能做的事儿啊。”
简静挑眉:“你想做什么,主持正义?除暴安良?”
“没有这么伟大。”季风意味深长地说,“我只是想抓犯人而已,不过这恰好是正义的。”
她不由怔忪。
这回,换成季风饶有兴趣地追问她了:“你呢,当?作家赚钱,跑到这里抓犯人却得花钱,是什么吸引了你?”
“我不知道。”她叹口气,烦恼道,“有时候我也会想,我到底是想抓住犯人,还是纯粹喜欢推理破案,又或者是……正义?”
季风笑了,却道:“为什么非要选一个,你可以都是,也可以都不是。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她反问。
“理由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他说,“就算你是为了享受推理的乐趣,纯粹兴趣使然,又有什么要紧的?破了案,犯人受到惩罚,受害者的亲属得到宽慰,自己得到快乐,不也很好。”
简静不自觉地握紧手,纤细的手指捏着脆弱的铝罐,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道:“但结果不一定每次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