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深夜,万籁俱寂。
空荡的街道上,只有两个打更人,一人手中拿锣,一人手中拿梆,边走边敲着,一慢两快。
“笃、笃笃,咣、咣咣。”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笃、笃笃,咣、咣咣。”
“鸣锣通知,寒潮来临、关好门窗!”
……
哪怕户州再繁华,临近深夜子时,大多数普通人家也都会熄灯睡觉,一来可以节省蜡烛、灯油;二来是城中深夜玩乐的项目有限,熬不到那么久。
对于大户人家而言,却不在此列。
深夜,宋家大厅、书房仍旧灯火通明。
搬迁过来的宋家规模虽比不上西皋,但仍旧不可小觑,不是小富人家所能比较。
书房内放着一座青铜所制的熏炉,正散发阵阵暖意,使得书房温暖如春。
在熏炉不远处,算盘噼里啪啦时不时会响起。
守在旁边的丫鬟强忍住打哈欠的冲动,也不知道是私心还是真关心,恭声说道:“小姐,已经子时了,该休息了。”
宋清婉头抬也不抬地说道:“别急,我把这点账算完。”
把所有的账本都算完之后,宋清婉眉头皱在了一起,喃喃自语道:“过去这么久了,还是收支平衡,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门外传来敲门声,侍女担心热气外泄,只开了一条缝挤了出去。
不一会儿,传出她清脆的嗓音。
“大小姐,庆明大哥他们这次去桥庄交接完了,说要见见你。”
宋清婉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她捏捏了眉心道:“让他进来吧。”
在侍女的引荐之下,宋庆明孤身一人走了进来。
他进入房内搓了搓手道:“大小姐,货物都交接挺顺利的,和你汇报一下。”
“此事暂且不急,黑虎帮的规费是不是要上交了?”宋清婉问道。
宋庆明想了一会儿说道:“算了算日子,是差不多了。”
“和上次一样吗?”
“之前说是半年一变
,我们有半年了,估计要涨一丝。”
“每月五百两白银,快抵得上我们主街铺子一个月的盈余。”宋清婉叹息道:“这笔钱又不得不给……你打探的其他帮派如何?”
“都差不多这个价,黑虎帮反而算良心了。”
宋清婉质问道:“你有没有拿他们的回扣?”
宋庆明急忙告罪地说道:“大小姐,我也是宋家人,吃里扒外的事打死我也做不出来。”
“希望你没有。”得到否定的答案,宋清婉的语气变得缓和了许多:“宋家被吃垮了,你也没有好处。”
“这个道理我懂。”
“这么晚了,没事的话你先回去吧,桥庄的事明天再说。你我虽有兄妹之名,但毕竟男女有别,你以后还是多注意下。”
宋庆明碰了冷钉子并不觉得意外,在他眼里大小姐的性格就是如此:“是我心急了,那明日我再来细说。”
“对了,我昨晚碰到了一个西皋人,还是小姐的旧识,名叫陆沉的,小姐有印象吗?”
“陆沉?”宋清婉的记性很好,脑子里马上就浮现出陆沉那张面孔。
这人还对她有过救命之恩,更加不可能忘记。
“他也来户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