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论是谁,一旦走进来之后,便再无法注意到那些戏谑或是嘲弄的神情。
能看到的,便只有那黄铜之座上,宛如火山一样涌动着焰光的巨人。
——侏儒王·焚窟主!
只是一人,便仿佛充斥了眼前的世界,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存在感。
当那一双涌动火焰的眼眸向着两人俯瞰而下的时候,便好像有一片奔流的火海呼啸而来,焚烧灵魂,让血肉化为焦炭。
林中小屋的面色微变,感觉浑身嗤嗤作响。
巫咸的圣痕竟然在焚窟王的凝视中,有被点燃的征兆……
尤其是曾经被焚窟主一眼点燃的手掌,竟然死灰复燃,迅速的蔓延。
可很快,一切异常又突如其来的消失不见。
因为最前面,槐诗微微回头看了他一眼。
更深的黑暗从他的影中涌现,降下了恩赐和庇护。
“一见面就欺负小孩子?”
槐诗抬起眼睛,焚窟主发问:“连个椅子都不给么?亏我来带了礼物。”
王座之上,焚窟主的嘴角仿佛微微勾起,向着身旁,挥了挥手。
立刻就有人搬来了一张椅子。
然后,将槐诗手中的礼物送了上去。
一瓶酒。
传承自天狗山的酿酒绝技,配合着大司命的生机掌控,乃至终末之兽的灾厄气息,层层蜕变之后,就化为了绝世的珍品。
令人食指大动。
“好酒。”
毫不怀疑里面又掺毒的可能,焚窟主仰头,一饮而尽。紧接着,浑身的焰光竟然也
-阵喷薄,将瓶子都烧成了液体。
“你的礼物很好,槐诗。”侏儒王赞许颔首:“我很中意,可还有么?再拿更多的来。”
“贪得无厌可不是好习惯啊,焚窟主。”
槐诗摊开手,不解的发问:“我作为客人,带来了礼物,接下来难道不是应该展现
一下雷霆之海的好客气概了么?”
焚窟主的眉头微微挑起,紧接着,无所谓的一笑,再度挥手。
一张宛若白银和黄金浇筑而成的长桌便已经端了上来,连带着已经烧至汁水横流的兽肉,一整只。
“请吧,槐诗。”
焚窟主再度端起酒爵,“贵客登门,这在雷霆之海,断然没有空腹而归的道理。
“哦,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槐诗微笑,好像感受不到周围如同刀锋一样的眼神一样,自己动手,开始当着他们的面,畅快饕餮。
时不时,还给予点评。
宛如莅临指导一般。
淡定的、平静的,佐着那近在咫尺的恶意,享受着大餐。时不时的和焚窟主聊着天
仿佛老友重逢一般。
短短的不到十分钟,甚至比槐诗本人还要大的烤肉,就已经全部落入了他的腹中,而足以焚烧灵魂的美酒也涓滴不剩。
而焚窟主,开口发问:“雷霆之海的招待如何,槐诗?”
“自是丰盛非常。”槐诗微笑:“刚刚还说阁下贪得无厌,可我现在就想要把厨子抢回去天天开bb自助了。”
“若是留在这里,不说此等招待,即便是与大君同殿而饮也不在话下……不过,我料想你应该也不会同意吧。”
焚窟主满不在乎的说道:“不过,我有一点好奇-―对手兵临城下,你却跑来喝酒宴饮,难道这便是你的缓兵之计么?”
“要说的话,打招呼的想法反而更多一些吧。”
槐诗颔首,“但真能缓的话,我也不介意来着。”
焚窟主大笑。
火焰在笑声中升腾舞动,展露狂暴和狰狞。
“美梦不要做太多,槐诗。”他说:“按照现境的计时……一刻钟之后,大军就会发动进攻,片瓦不留!”
“哦?”
槐诗好奇的问道:“那阁下如此坦诚的告诉我,不怕我们提前做好准备么?”
一时间,寂静被打破,哄笑的声音从四周响起。
“准备?有用么?”
侏儒王座下的一个魁梧身影抬起面孔,浑身的刺青仿佛蠕动一般流转,嘲弄冷笑:“只是为了让你们洗干净等死而已!”
顿时,笑声越发肆虐。
“哦,那我就放心了。”
槐诗了然的点头,神情毫无变化,只是再度看向了统治者,忽然说:“那么,要来打个赌么,焚窟主?”
焚窟主垂眸,肃然的面孔之上,火焰舞动。
正准备说话,便听见了槐诗扩散开来的声音:“这几个土鸡瓦狗之中,但凡有一个
能够逼迫太阳船挪动一寸,都算我输,怎
么样?”
死寂。
在那一双焚烧之眸的凝视之下,所有未曾来得及停下的笑声,震怒的咆哮和质问,尽数冻结。焚烧血肉的苦痛和冻结灵魂的寒意重叠在一处。
毫不掩饰的杀意勃发。
上一次,被人如此羞辱的时候,是在多久之前呢?
即便是焚窟主竟然也难以记清了。
但此刻他俯瞰着那一张面孔时,却未曾发现任何的嘲弄和恶意,仿佛理所当然,却越发的,令人……想要将他焚烧殆尽!
“真有趣啊,槐诗。”
焚窟主的声音从焚烧的灾厄中浮现:“很久,没有人胆敢同我提出如此轻蔑的赌斗了,反而让我有些期待。
倘若我要是赢了的话,又能得到什么呢?
钱财?宝物?
还是不值一提的赞美?”
“哎呀,谈钱多伤感情啊,老兄。”
在统治者的杀意之中,槐诗尴尬的摆手:“钱是不可能给钱的,赚点米回家不容易……况且,在下如今身无长物,能拿出来的也只有烂命一条。
看,正好还有学生在这里呢,还能帮我收敛一下尸身,好带回现境,风光大葬。
说着,他提高了声音:“小十九!”
“在。”
林中小屋肃声回应,盯着统治者的凝视和无数恶意,踏前一步。
站在老师的身旁。
“大家看到了,这就是我的学生,虽然看上去一表人才,但实际上资质驽钝,实在不堪造就。”
槐诗伸手,拍着他的肩膀,无奈感慨:“明明入门这么多年,就连师门绝技都没有练熟,总让我这个当老师的感觉无地自容。”
“所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他停顿了一下,环顾着在场的所有人,忽然露出了笑容:
“——如果我赢了的话,能不能麻烦在座里的哪位好心人,站出来给他练练手呢
师门绝技?
刹那的疑惑中,只有短暂的沉默。
他们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可很快,看着那个自始至终带着和煦笑意的男人,便有无数的传闻浮现在了脑中。
调律师,灾厄之剑,归航者……
最擅长的是什么?
还用得着说么!
——即便是大君都夸赞为‘登峰造极,的斩首!
就那一瞬,当这一双眼眸中的笑意终于褪去,便有凌厉到令凝固的灵魂都为之颤栗的铁光涌现,俯瞰。
哪怕只是虚无的视线扫过,便仿佛有无数利刃扑面而来,贯穿了心脏、四肢和喉咙。
即便是焚窟主也无从压制的锋芒!
不是他自投罗网任人宰割,而是他们不知天高地厚的将这一道现境的利刃,吞入了腹中!
可在摄人的寒意里,统治者却忍不住咧嘴。
带着震怒和杀意的笑容。
“很好,非常好!”
焚窟主抬起了眼瞳,发问:“尔等,可听到了?”
一瞬间,雷鸣一般的回应声响起。
所有人昂首,沉声回应,“是!”
“今天,来到这里的,是现境的英豪、昔日理想国所遗之刃、曾经与我三箭相决的强者!”
焚窟主指着槐诗,提高了声音:“这一颗头颅,我深爱之!今日之赌,汝等‘土鸡瓦狗,之中,何人能应?”
顿时,不知道多少起身的声音响起,踏前想要说话。
可到最后,大殿的最前面,有一个庞大的身影缓缓的撑起了身体,那同焚窟主相较也毫不逊色的庞大身形之上,数之不尽的刺青已经汇聚成了无穷尸骨的景象。
那恐怖的体重,只是起身,就令整个行舆为之一震。
漆黑的眼眸中没有一点其他的色彩,看向槐诗的时候,满怀着饥渴。
如是,半跪在焚窟主面前。
“请您赐福我。”
“好,幽坚你去。”
焚窟主伸手,按住了我的头颅,这一瞬间,幽坚一声闷哼,这涌动的烈焰顺着焚窟
主的手掌,笼罩了我的身躯。
种上了赐福。
令幽坚为之燃烧,仿佛火中的巨人这样,咧嘴。
纵声咆哮。
焚烧的巨人叩拜着眼后的统治者,然前转身离去,走出了小门,凝视着眼后绵延的阵列,和这一双双猩红的眼瞳。
抬起了手中的巨刃,指向后方。
灾厄之云在鼓声外迸发烈光,有穷焰星追上,划破白暗。
当号角声响起时,一只只巨兽在嘶鸣中踏后,向着远方的北极星中转站轰然而去。而就在巨兽的身前,雷霆之海的阵列仿若铁壁,笔直的向后。
而回应它们的,乃是钢铁之山的震怒轰鸣。
通天彻地的炎流从山口之中喷薄而出,化为巨柱,撑起了笼罩天穹的铁幕。
一道道电光迸射中,如同树枝那自的庞小骨架从云中延伸而出。
浑身笼罩在装甲之中的士兵们奔行在炮击阵地之间,抓紧最前的时间安装调试,一座又一座刚刚焊接完毕的巨炮迅速的调整方向,校正参数。
屏住呼吸,等待着最终的指令。
舰桥之下,原缘沉默。
凝视着屏幕之下这推退的阵列,看着我们向后,一步没一步,覆盖了小地,如同白暗外的海潮这样,席卷而来。
直到最后方,巨兽眼瞳中的饥渴血丝在屏幕下浑浊可见。
嘈杂外,男武神的嘴角勾起微是可觉的一线。
你说:
“发射。”
这一瞬间,数是清的灼红的钢铁星辰在怒吼中升下了天空。
然前,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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