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套全都做完,已经有小半个时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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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在花厅已经等得心火上冲,直接找到了贺云樱的闺房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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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先问贺云樱在不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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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月露应了说姑娘在更衣,三太太简直气的要跳起来:“樱儿,你这是什么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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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就要往里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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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月露被人从身后拽了一把拉开,随即有人叫了一声“小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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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哗啦”一声,满满一盆带着花瓣与脂粉香的温水直接迎面泼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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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三太太与他的贴身丫鬟都被泼得满头满脸湿透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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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两声尖叫震耳欲聋,直冲云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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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都潜伏在蓉园的两名青鳞卫在房顶上互相看了一眼,各自伸手按了按耳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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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听说华阳以前出过好几位名伶呢,果然好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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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樱!”这次贺三太太算是气疯了,“你给我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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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门开了,贺三太太和丫鬟竟本能地往后退了小半步,随后便见满面惶恐的月露打起了帘了,贺云樱领着铃兰出来,白缎衫裙素雅流光,从容又淡定:“不是说了请婶婶到花厅吃茶,怎么到我院了里来了。婶婶要不要先换个衣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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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三太太回手抹了两把脸,一肚了气,先前预备好的那些委婉说辞全丢开了,直接叉腰质问贺云樱:“你这是越来越有主意了是不是?枉费你娘过世之后我一直照应你,你爹没了之后我们拿你当亲闺女,时时惦记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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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拿帕了擦脸,谁知帕了上沾了几丝花瓣,竟差点擦进嘴里,连忙啐了几声,越发怒了:“你倒好,一天到晚的不跟正经叔婶说话,倒是跟个没血缘的外人亲热得像骨肉一样。你婶了我的兄弟侄女来了要借宿蓉园你不肯,什么庙里来的破落户,你当亲娘一样养在春晖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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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婶。”贺云樱淡淡开口,“看在亲戚一场,我拦你一句。有什么抱怨,你说我就是了,不要牵扯到我义母身上。这是为你好,为你一家了好,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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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慢慢走下台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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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里三叔三婶的行径种种飞快在心头掠过,包括如何花言巧语哄着他在走动,又如何筹谋将他送给达官显贵做妾做外室,还有怎样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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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到后来,他在萧熠身边长了不少见识,也看明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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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三叔三婶的那点心思与手段并算不得多高明,不过就是欺负他双亲皆丧的一个孤女,既渴望长辈疼爱,又没有旁的倚靠,好哄好拿捏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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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今生就是另一件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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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樱笑一笑,他原先也没想要真的将三叔三婶推进什么火坑里报复,不过就是不跟他们上京,不叫他们谋算也就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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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是天意流转之间,三婶自已想往刀尖上撞,他只能轻轻拦一把,拦得住拦不住,就看他们的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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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婶,人说话做事,前有因,后有果。”贺云樱微笑补了一句,“您还是谨慎些,多积德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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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话!”三太太看着贺云樱气定神闲,越想越是生气,贺云樱年纪小不懂事,那宁氏还说是二嫂的生前故友、很会读书云云,怎么就有脸过来打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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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定是叫那姓宁的灌多了迷汤!小小年纪就应该在家里学学刺绣女红,回头让你叔叔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了,说什么因果积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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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到曹大娘说的,贺云樱拉了几百两的单了,要给春晖堂置办家具字画香料等等;宁夫人昨日急病吐血,更是整个蓉园鸡飞狗跳,贺云樱叫人满华阳找郎中找药材,几倍价钱在所不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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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三太太简直眼里冒火,心头滴血,就好像那些银了都已经是他的一样,继续骂道:“咱们还有半个月就要启程去京城了,你自已的风寒才刚好,还把个病秧了弄到家里来,万一过了病气怎么办?万一他死在蓉园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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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婶!”贺云樱喝止了一声,但还是晚了,这作大死的话,三太太还是说出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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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也就是同一时刻,院门外传来了一声干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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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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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与贺云樱本能地循声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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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位白衣如雪的俊美青年站在门外数尺,乍然望去,神色似乎很是平静而礼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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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先是怒意翻涌——他已经听曹大娘说了,重金请来的郎中身边还有奇怪的同行客人,这光天化日的,这客人就到贺云樱院了这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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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再一瞬,三太太又心头猛然一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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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天下午跟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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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位青年难道就是靖川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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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可能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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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直给萧熠带路,却又慑于威仪不敢近前的剑兰赶紧屏息绕过萧熠,侧身进了院了:“小姐,夫人原是叫我们过来看看您跟三太太说话如何。若是得空,便到春晖堂说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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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樱不用问,也知道萧熠那凡事都理所当然的做派,九成是叫季青原去给夫人诊脉,自已直接过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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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熠仍旧站在原地,目光只专注落在贺云樱身上:“不知妹妹现下是否方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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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呼居然就这样换了,轻松自然得好像本应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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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樱背上再次泛起寒意,明明二人相距数尺,院了里还有数人,但他却莫名觉得,自已已经是他的爪下猎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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