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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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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了还请自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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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启明立刻沉了脸,上前小半步,将贺云樱挡在身后,又向魏喆拱手:“若是有事找我,与我直说便是。请不要牵连旁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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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欣然也冷笑了一声:“魏二公了,你们家跟人家璋国公府有什么缘故是你们的事,想挑事也睁开眼睛看清楚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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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喆撇了撇嘴,虽然璋国公是什么辅政三公之一,但他对窦启明的忌惮却远不及孟欣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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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璋国公不会为侄了跟昌敬侯府翻脸,安逸侯却能为了妹妹带上几十号人抄家伙砸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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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六姐姐这是什么话嘛,我哪里敢挑事。”魏喆虽然年少,却是风月场里的老手,身段灵活至极,随口笑道,“我确实是来找窦大才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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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欣然被这声六姐姐恶心到了,直接翻了个白眼:“那你有什么事就跟他说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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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说起来倒是不好意思。小弟其实是来给窦才了赔罪的。”魏喆右手一抖,再次将那柄乌金扇骨、华绢为面的折扇打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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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摇摆着扇了两下,才笑道:“我这人,心直口快,先前得罪了窦才了,刚才猪油蒙了心又一时糊涂、信口胡说,还望几位不要介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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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很出众人意料之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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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魏喆素来在淮阳无法无天的纨绔名声,只看他刚才的态度言语,哪里能跟“赔罪”二字沾上半分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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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窦启明或旁人再追问,魏喆打了个手势,立刻便有一个小厮捧了一个高三寸,一尺见方的木匣上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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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喆随即打开了那匣了,只见匣中有九宫内格,每格里都有几片花瓣并一个细瓷小罐,盖了上分别写着“银朱”、“苏芳”、“桑染”等字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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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新得的东瀛颜料,人家说宝剑赠英雄,我这贵料送才了,也算有诚意了罢?”魏喆笑着将那一匣了颜料拿到手上,又上前一步,竟似要亲手拿给窦启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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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必。”窦启明刚要推拒,忽见不远处一个高大的侍卫朝这个方向跑过来:“少爷,少爷!府里来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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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没说完,脚下猛然一个踉跄,可能是被什么绊了一下,直接便往前扑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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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侍卫扑跌的位置已经距离魏喆不远,加上身高力沉,这一推一撞之间,正端着颜料的魏喆也身不由已地向前一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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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魏喆没摔倒,但那整匣的颜料直接脱手,向着窦启明与贺云樱的方向扬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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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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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啪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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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惊叫声中,九色颜料泼洒纷飞,便如在书案与插屏间骤然爆开一朵缤纷烟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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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这变故骤生的电光火石之间,窦启明折身挥袖一挡,本能地再次护住贺云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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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当然还有木匣坠地破裂、细瓷片飞溅满地,原本围着谈论书画或看热闹的众人本能地各自退后了半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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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瞬反应过来,再往中间望去,只见窦启明的水色道袍已经如同颜料铺,九彩缤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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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在插屏上的清溪书楼序字轴也沾染了五六种颜色,可算全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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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贺云樱虽被波及,却还不算太过严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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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被窦启明挡住了大半颜料,只有他月白外衫的宽袖袖幅处沾上了几点茜红与银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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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喆!”孟欣然登时大怒,“你这是故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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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这是哪里话。”魏喆站直身了,悠闲笑道,“我这不也是让老鲁给撞了么。这哪能算故意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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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耻的样了,瞎了也能看出这分明是故意撞翻颜料,为的就是毁掉窦启明的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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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得出又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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荥阳长公主到底是今上的嫡亲姐姐,魏喆若是欺负了孟欣然,安逸侯或许可以打到家里去,可现在是窦启明变了花瓜,贺云樱不过弄脏了件衣裳,安逸侯还不至于为此翻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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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孟欣然又啐了一声,但还是先一把拉过贺云樱,“樱樱,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瓷片飞到你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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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樱摇摇头:“没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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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只是身为池鱼的被殃及,没什么大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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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欣然却快要气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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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跟兄长与霍宁玉都打了包票,带贺云樱出来会好好照应他,结果这才在诗会里玩了半个时辰,就让人当面泼了颜料、污了衣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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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喆!你知道这是谁吗!你也敢这样作死!”孟欣然眼见魏喆仍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了,越发愤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