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风沙中行来,一步一个脚印,裤脚和鞋子都磨损得有些破烂,如同一个苦行僧,尝尽世间悲苦,不知已这样行走了多久。
他的神色总是木讷正经,不苟言笑,但是在看到血肉模糊的江长安时还是生出一抹笑意,那道笑容很迷人,不得不说这样一张俊俏面庞上的笑容足以让许多女人心动。
“江施主,我又见面了。如今看来,贫僧来的还不晚。”佛衣轻轻笑道,对那尊让无数人心悸的连屠大君置若罔闻。
在看清他的第一刻,江长安就不禁露出惊愕诧异的神色,这俊俏和尚的实力远远超乎了江长安的预料,在花灯会江上一斗这和尚根本就没有动用真正本事,不然自己绝对杀不了蒋春。
“一个和尚?这和尚又是什么来头?是为了江长安而来?”
“这姓江的也忒他娘的邪乎,怎么认识的人总是如此古怪?不是什么龙帝就是一个能够抵抗连屠大君的和尚?”
众人议论纷纷,佛衣这才抬眼看向连屠大君,行了一个佛礼,就如同当日欲从江长安手下救出蒋春一般,道:“烦请施主高抬贵手,放过他人,亦是放过自己,何况这位江施主又是贫僧旧友,请施主不要再心生杀念了,宽恕他人亦是宽恕自己,施主魂力怨恨凝聚数千年不散,却不知给他人一条生路,就如同给自己一条生路,放下仇恨,大道为空。”
连屠大君双眸一道杀气,身上死气绞杀而去,如同两根飞掷长矛,两根长矛如同两条真龙纠缠环绕,一瞬即可将整个颖水涧一人分为二,即便一群观战者站在百丈之外,猎猎冷风也吹得近乎睁不开眼睛。
长矛还未逼近,袈裟便已颤动,所有人眼中,这和尚俨然成为了一个死无尸的人。
佛衣挽手做了个捏花印,翻手迎向两根长矛,轻弹出中指,指尖浮现出一点青莹!
当啷!
两根长矛齐齐撞在青光荧点上,咯吱声作响,“啪!”节节碎裂散成青烟。
“这和尚……又接住了!”
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这家伙看上去也才三十岁,比之凌无缺也是只强不弱,甚至远远凌驾其上!
佛衣轻轻摇头,说道:“施主,听得贫僧一言,一切众生,皆具我佛智慧德相,但因妄想执著,而不证得。施主早日回头是岸,饶恕了自己吧……”
似是难以忍受这和尚嘟囔说教的语气,连屠大君暴跳震怒,挥舞起两手结动咒决,一道古语怒喝,天空都震颤起来,无数人仰望上天,就在天顶出现了九座富有色彩的山峦,七彩缤纷,似是开屏孔雀,坐立云端,如同绘制一幅仙境。
九座大山被他控在掌心,朝着和尚砸去,所有人都激射般倒退出去,山地间噼啪炸响,颖水涧裂开数十多裂缝,每一条都比山岭还要宽大,密布犹如掌纹,不断扩散,眨眼纵出百里,甚至已经延伸到了鬼门石关。
所有人俱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打穿百里裂缝,举手投足灭世之威,古籍中所载并非空穴来风,这是真的!连屠大君的力量境界已经难以揣度估量,相信没有人能在这九山下生存。
然而更令人心惊的一幕发生了——
和尚未动,只是慢悠悠自背后书箱中取出一物:一根绿枝,二尺细长,生有三点绿叶,青气氤氲,说是一根普通树枝,可它却自身携有一股独立的道,仿佛天地初开之时,它就已经存在。
佛衣轻轻一掷,绿枝闪电般飞入云巅,青气生出浓浓云雾,恍然间众人竟听到有佛音吟唱,接着眼前景象令所有人都窒息:
天上云雾间居然露出一角瓦砾,慢慢的露出貌,乃是一座悠久的寺院,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参天古木,然沐浴在这片青天下,佛法森严,咚咚敲打木鱼的声音伴随低沉诵唱,让人感到一股洗濯涤荡心灵的轻松,七情六欲一切杂念都不再重要,凡尘这一刻,没有欲望存在的余地。
云中神寺!
这股神力看楞了众人,回过神来,有络绎不绝的朝拜者俯身跪地,他们双手合十,举过胸、额、头。再匍匐在地上,五体投地,以至于焦土都凹陷了下去,进行着最虔心的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