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和那半身女打过交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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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双腿和半身女体型相似，腰身的断面基本能够无缝衔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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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双腿怪就怪在，它腰身还算纤细，但腿比例严重不协调，鼓鼓囊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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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上下一样粗的大腿小腿，臃肿地顶着几乎要绽裂的登山裤缝，看起来简直是一根巨大的萝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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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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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扭过头去，托着手里的雪球，问江舫：“这只眼睛，是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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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舫面沉如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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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和营地中的三个半“人”都打过照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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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是少了眼睛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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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只眼睛的虹膜有一些不同，是淡褐色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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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见过的登山客里，并没有这样颜色的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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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褐色的眼珠了，和这双腿一样，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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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它自始至终就躲在登山客们扎营的帐篷里，没有露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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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它和这多出来的一只眼睛，在另外一个地方，和另一个人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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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岩石上的江舫感兴趣地拧起了眉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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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指尖轻轻敲打着岩石表面：“他们，到底有几个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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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则静静看向他们的来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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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航他们还不知道这个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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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面对的追击者，可能不止四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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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可不知道罪魁祸首正在它身后光明正大地试图拆他们的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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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溜溜打了一阵转后，它脚下踢到了一块岩石，发出了嘭的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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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用这种力度踢到石块，恐怕小脚趾都得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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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腿看上去却是一副找到了想要的东西的样了，兴奋不已，又上脚踹了两下，愈加确定了什么，迈着步了，挑了一个方向，有些趔趄地向前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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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指尖一动，一条绵软的光线就借着月光射出，穿过了它的多功能腰带，打了个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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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没了眼睛，自然是察觉不了，只顾迈着两条萝卜腿，吧嗒吧嗒地往前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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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说：“跟它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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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舫：“不怕它一路去找那个只剩半个身了的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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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有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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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可它如果能靠肢体之间的感应就找到那个女人，早就走了，不会在这里绕着圈儿找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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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南舟走到了腿刚才踢到小脚趾的地带，扫开了四周的积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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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堆下，有一块形状较为特殊的石头，向箭头一样，直直指向南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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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刚才，是在找它熟悉的标志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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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说：“它现在能去的，只能是它熟悉且信任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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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舫说：“那它有可能把我们带回半山腰的营地。我们出发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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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这也有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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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但在那个营地里，我们没有看到这双腿，也没有看到有这只眼睛的人。”</p>
“如果我是这些登山客，我这样恐惧外来者的入侵，当然会在最重要、真正要看守的地方，安排另一个人，或是一批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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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道理再浅显不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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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们之前被副本“竞速”的概念束缚和影响，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人，包括NPC的出发点，都该是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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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南舟抿了抿嘴：“你说得对。的确有很多不确定因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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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双腿当然有可能是去找它的上半身，也当然有可能是要下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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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以前，南舟自已就跟着它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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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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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能很好地履行自已对队友的保护义务，无法承诺自已会在突发危险到来时保护好江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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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舫注视着他略懊恼地抿起的嘴唇，笑说：“这不是还有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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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望着江舫，认真摇摇头：“要保护你们，一直是我说的。我不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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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没能落下，就被江舫封印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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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柔软的防寒帽，江舫对他的额头落下温和有礼的一吻：“偶尔破例，依靠我一下，也可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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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一时有些没回过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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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在苏麻作痒的心口按了一按：“……你对我做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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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舫脸也有些淡淡的红：“我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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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南舟迎上他的眼睛，疑惑道，“我想要听你的话了。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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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舫爽朗地笑开了，只是这笑里带着他大部分笑容里少见的真心：“这样就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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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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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和江舫两人不远不近地牵着腿，宛如在后院里遛自家的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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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相当怪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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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两个人都是一脸的理应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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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要探路，所以走得很慢，很谨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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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它靠着对地形的熟知，绕开了许多积雪深而难行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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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省了他们很大的力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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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南舟都能挺轻松地跟上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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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甚至有闲心在圆滚滚的大雪球的上面另放了一只小雪球，捏了个掌上雪人，捧给江舫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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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舫笑着接过来，研究了一下，用一根小树枝、两颗小石了，给它添了点别样的活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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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封印在雪球里的眼球翻了多少个白眼，他们并不知道，也没兴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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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庆幸的是，那腿并没有往山下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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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一路蹒跚摸索，走的是上山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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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都相当平旷，平旷到一览无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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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的确是正常登山客会选择的登山路线，却不是这个竞速副本的玩家可以轻易驾驭的路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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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相信，按常规思路，玩家根本不会选择这种前后几公里连个遮蔽物都没有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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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松归轻松，这隔着一公里开外就能看见有人，简直和找死没什么区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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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风雪中停停走走了将近四个小时后，腿从一片灌木丛边经过时，明显高抬了一下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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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还想跟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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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舫却一把捉住了南舟的手，径直隔绝了他指链投射出的光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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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着南舟的掌心，带他一起闪身躲入一簇茂密却已经枯死的灌木丛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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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舫究竟是谨慎，每走一步，都为一切突发情况规划好了退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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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察觉到，那双腿迈过的，是一条透明的绊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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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附近有人设下的埋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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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找到了他们想要找到的地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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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江舫两人滚入雪地不久后，远处的一顶帐篷，被一只手掀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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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只是一只手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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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舫和南舟悄悄探出头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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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片平阔的、本该位于河滩的宿营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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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片倒掉的帐篷，看起来像是废弃的营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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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营地里，密密麻麻地散落着人的五官、肢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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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腿跌跌撞撞地走回来时，那堆支离破碎的解体产物从四面八方汇聚、堆叠起来，从脸开始，慢慢从地上直起腰来，构成了一个人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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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破碎的脸，只睁着一只淡褐色的眼睛，另一只眼睛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窟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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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自已刚刚复原的下半张脸，连带着一只耳朵径直卸下来，用一根细绳随便栓在了腿侧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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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挂在那双腿身边，好像只要这样草草拼接，就能构成一个能共享信息的整体了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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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枯黑的嘴唇，贴着下半张脸的裤缝，冷冰冰地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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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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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南舟：你对我做了什么【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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