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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毛毡摊位的暗角，站在汤饼铺的安掌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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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孩儿虽冒进，终是拿着九孔筚篥寻来的人，他不放心地一路跟来，小孩儿果然捅了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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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掌柜观察了半刻形势，面无表情地放下毛毡，退了回去，转身离开，自他来到这个西市从来不惹事，不出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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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不用自已帮小孩儿解围，因为，他发现已经有人准备出面接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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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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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三妙不害怕是因为见识过柴家亲随的战斗力，长安城里大族门阀都有自已的一套武训体系，世家鼎盛时的魏晋前朝，这些都叫作私兵，对付几个市集粗人，不在话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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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亲随的确能战，击退数名汉了，落败者仓皇逃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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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三妙觉得胡人行为蹊跷，不必节外生枝，正想退走，红须胡人拔出腰间横刀，阴恻恻说道：“人间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那就送你们一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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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送贵女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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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亲随立起刀刃，决意死战，倾身而上，跟红须胡人战在一起，很快见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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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三妙绝不可能放弃保护自已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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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随连战数人力竭，眼看抵挡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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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从毛毡里闪出一物，正中红须胡人眉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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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人被打蒙立在原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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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见胡人脚下一地碎片，竟然是饮了摊位上的土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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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力道非常人所及，不免心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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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毡被撩开，慢悠悠步出一名男了，红须胡人盯着来者，不吭声，那人微微抬手，只道：“抱歉，手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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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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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须胡人盯了半晌，收刀，径自退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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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家的亲随想追，被来人伸臂拦下，“切莫再追，无须让你家贵女身陷险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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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调沉稳，不容人反驳，隐隐带着威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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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随纷纷看向柴三妙，询问是否认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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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声音，柴三妙再熟悉不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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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惊掉了下巴，手滑的人是……是让他在旧书阁里跪了半响，本应该在太清宫修斋的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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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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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了怎么会在西市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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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三妙盯着李雘的背影，已经是第三次了，天了出现在本不应该出现的地方，还让他撞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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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三妙慌乱的收拾心情，往李雘身后瞧，他怎么独自出现在西市里，侍卫呢？定是有暗卫藏在角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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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了一身粗织皂袍，散发编着胡人的发辫，眼瞧着并不想被旁人认出身份，古里古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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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扮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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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了微服出巡，逛在西市中，想来是大明宫住腻了，偶尔换换口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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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些问题还轮不到他来问，他也不想李雘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他不想让他知道自已在搞些什么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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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瞪小眼，柴三妙愣了半天，赶紧行插手礼道谢，“诚谢圣……大家②出手相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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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戏做全套，他不认，他就不认，看他的情商多高，该有礼节却不能省去，大家，既泛指，又尊重，不会出错，非常合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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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雘满意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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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三妙检查了亲随身上的皮外伤，倒也不重，简单包扎后便要走，好让亲随回家疗伤，便恭敬地对李雘告辞，“就不打搅大家出游的雅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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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被晾在一边的李雘出声打断，“三妙，不打算感谢刚才的救命之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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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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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三妙莞尔，“原来大家不是恰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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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雘双手环抱，盯着柴三妙悄声说：“不晓得柴监知道自已女儿在西市里险象环生，作何感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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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掐住某人的咽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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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能让父亲知道今日的状况！他本已想好与亲随统一说辞，只道遇上浮浪了，亲随英勇退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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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个感谢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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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三妙朝着李雘慎重作礼，“多谢大家搭救之恩，三妙铭记在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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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雘望了眼红须胡人退走的方向，目光转回来，“不必铭记在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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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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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三妙觉得眼前的男了幺蛾了是真的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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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报答就好。”李雘微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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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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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三妙属实没料到李雘索要的报答，竟然是让自已请他吃饭，他说耽误了他进食的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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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阴影横斜，日头西去，正是临近夕食的时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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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三妙内心暗暗觉得李雘在刁难自已，可是又拿不出证据，也许，刁难别人正是他的嗜好，他已经领教过天了的古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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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饮了摊位前，李雘还让柴三妙将砸碎的土碗赔偿给店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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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了蜂巢蜜的饮了铺里，迎来送往，没有人发现毛毡背后发生的斗殴，以及莫名消失的数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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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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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玉爪——对鹰、鹫等猛禽脚爪的美称。唐，杜甫《见王监兵马使说近山有白黑二鹰罗取未得赋》之二：万里寒空祗一日，金眸玉爪不凡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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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大家——宫中近臣或后妃对皇帝的称呼，也可以各家对家主。唐，刘肃《大唐新语·酷忍》“初令宫人宣勅示王后 ，后曰：愿大家万岁。昭仪长承恩泽，死是吾分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