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一顿足:“你一个男人,跑到我这里赖着不走,算什么?”
穆广再次领教了秦晴喜怒无常,他指指自己,又指指秦晴:“我?你?”
“什么我、你,你是你,我是我。”秦晴质问道,“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在我这里胡搅蛮缠?”
“秦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这变化太快了吧?我反应不过来。”
“我跟你说什么了?你是请了媒了,还是过了礼了?你以为我们还是小时候,玩过家家?”秦晴站到门口,“你力气大,你狠。好!你不走,我走。”
“好,我走!”
穆广走出她的房门,像虹吸一样,就在那一刹那间,秦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走,走,都走吧!”她朝穆广大的背影大声喊道,“穆广,有本事你走了就永远别来!”
秦晴需要穆广的安慰,但又不想向穆广敞开内心世界。她的眼眶曾经很高,高到在她视野里,易洲取代了穆广,但是,她又不甘屈尊,不想给穆广留下笑柄。
父亲当了三十年大队书记,“江心洲一姐”的身份铸就了她这么一种性格。假如没有分田到户,父亲还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大队书记。她还是“一姐”,可现在形势变了。各家种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尊敬的秦书记从地头走过,有的人亲热地叫一叫“书记”,有的人就埋下头去,待你喊他,他才说:“原来是书记呀,瞧我,竟然没看见呢。”第一书记都掉架了,何况依附在他身上的“一姐”呢?
穆广站住了,回头问道:“秦校长,我是你什么人,你这么喊我?”
“你走吧,你去找艾娣,你去找潘思园,你去找谢小娥去吧!”
“找谁?谢小娥?怎么又出来个谢小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风流事?你以为你聪明,就知道揪住易洲的事不放?”秦晴捂着脸蹲下来。
如果自个儿独处时,她抽泣,现在完全有条件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了。秦晴没有放过宣泄的机会,哭诉道:“晓得我今天痛苦,晓得我受到打击,还故意提一(易)洲二洲的事。”
“你有什么痛苦?受了什么打击?”
秦晴忽然站起来,收住泪,显得特别坚强:“我很好,你走吧!”
穆广正要转身往外走,秦晴:“艾娣叫我带话给你,艾勋业又给你面子了,拨来两吨柴油。艾娣叫你别像上次那样了。”
穆广神情紧张起来:“艾娣跟你说什么了?什么别像上次?上次什么样子?”
秦晴顺手掩了门,但还留下一条缝,说:“自己琢磨吧,自己负责吧!”
从秦晴那里出来,穆广的心中像是打翻了碗厨,五味杂陈,满腹狐疑。秦晴的反常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不是在秦晴自己就是在穆广。不管是在她还是在我,她不愿意说出原因,这一点是很头疼的。
每当遇到这一类问题,穆广都会去做一件事——打渔!
他回家取了旋网,径直来到江边,破冰下江,进入中流。缓慢的江流中,彻骨的寒气包围着他。为了驱寒,他必须一刻不停地撒网,外面滴不成冰,身上冒着热汗。
母亲秦采芬一开始以为,穆广是捕鱼过年。一想,不对,过年吃的鱼已经有了,连送亲戚的鱼也有了。她明白,大儿子一定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心事不遂,还在江上喝冷风,会生病的。母亲赶到江边。他们隔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