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岷伸出去的手依旧没收回,他把焦急和担忧硬生生压到心底,此刻他不能慌乱,因为他的家人需要她。
“莺莺不要——”
邝蔚夹着急切地嘶吼,她撑不住发虚的身子滑倒在地上。
“莺莺不可以!莺莺…听爸爸的话,看着爸爸…莺莺…”
文岷怎么也不会想到上一秒还盯着自己的女儿,下一秒就将刀尖刺进皮肤,手腕处瞬间淌出血液,就着客厅里的灯光和窗外的月光,文岷才看清那些不知消停的鲜血有多么刺眼。
“哐当——”
水果刀应声掉在地上,文岷夺走了水果刀丢在地上。
几乎同一时间邝蔚支撑起身子,扑过去接住文瀛摇摇欲坠的身体,她紧紧将女儿抱在怀里,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哭声,捋着文瀛的长发,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莺莺真乖,莺莺真听话…”
文岷第一时间捡起地上的水果刀,与厨房里所有的刀具一并丢到窗户外。
他又快速找到干净的毛巾蹲身到妻女身旁,一言不发的替文瀛检查伤口,好在没伤到动脉只是皮肉伤,用毛巾包裹住伤口后才轻轻将她们揽入怀里。
邝蔚感受到了温度,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轻轻靠在丈夫的怀中,但她抱文瀛的双手不敢松动半分。
文瀛最后的一道防线终于崩塌,可她除了流泪和啜泣没有多说任何一个字,除了刚刚那句“爸爸”。她瑟缩在母亲怀里发着抖,紧紧攥着父亲的一根手指,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般越抓越紧,不敢有一丝松懈。
文岷静静抚慰受惊的妻子,等到邝蔚平静下来,他才开口道:“先替莺莺包扎伤口。”
邝蔚一下像被惊醒了,低头看着怀里闭眼流泪的女儿,把手挪到她的手腕处,隔着毛巾摁住,“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怀里的文瀛身体猛然一僵,“不要去医院。”
文岷急忙安抚,“莺莺乖,我们
不去医院,但你让爸爸先替你包扎伤口行吗?”
听到不用去医院了文瀛才放松下来,也不再抗拒。
***
经过昨夜的意外,文岷和邝蔚一直陪在女儿身边,两人轮流照顾文瀛。
或许是身体忍耐到了极限,文瀛从昨夜镇定下来之后就开始高烧不退,反反复复退了又烧。
临近傍晚时林嘉怡来了,打了两天的电话不通后,她放心不下还是拨通了文瀛家里的电话。邝蔚接电话的声音疲惫且带着哭腔,林嘉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按耐不住了。在电话里邝蔚简单说明了情况,她便二话不说就直奔文家了。
林嘉怡坐在文瀛的床边,看着苍白到毫无血色躺在床上的女孩,忍不住鼻子一酸。她们从高一认识到现在,她从未见过文瀛失控,如果不是邝蔚告诉她昨晚发生的事,她怎么也不会相信那样极度疯狂的人会是文瀛。
在她的印象中文瀛一向是美得不可方物,气质脱俗,性格和脾气都很好,是一个完美到令人羡慕的女孩。就是这样的女孩她勇敢,有追求,从不利用外貌去做逾越道德底线的事,也不会因为外貌出众而打击或者瞧不起任何一个人,正是这样正直坚强的女孩给过她重新一次的生命。
曾经的她丑陋不堪,几乎每天生活在众人寻欢作乐的笑柄里。
她自卑懦弱,没有朋友,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久而久之心中的郁结就愈积愈多。只要是她所到的每一处,总会有人用怪异的眼神打量她,稍微礼貌点的也会在背后说她几句,猖狂的更是当面就会取笑或讽刺她。
在遇到文瀛之前的人生她几乎卑微到尘埃里,周遭除了肮脏的辱骂就是背地里的暗讽,她从小到大都是全校学生们取笑的对象,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样的她某一天终于承受不住了,她偷偷趁着上课时间逃了课。
是的,她连做傻事都不敢引起别人的注意。
因为她害怕再次成为他人的话柄,她害怕连最后这点勇气都会被一声声嘲笑弄得没有底气。
于是那天,她来到了教学楼的顶层天台,这里除了囤积的杂物不会有人来,她站
到了没有护栏的天台边,准备就此结束短短的一生。
就在她展开双臂闭眼纵身一跃时,一只手臂被人紧紧拽住。
她猛地睁开眼睛,由下至上地盯着那张清纯可人的脸,一个近看也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女孩,这张脸是她梦寐以求的,却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那个救人的女孩就是文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