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永康公主府。
朱效茹跟德清、李琪作别之后,催促轿夫赶回到府内,径直便要去找丈夫算账。
见面之后,朱效茹不管丈夫还处在失魂落魄的状态,劈头盖脸便是一顿数落:“……你能得陛下恩惠,前去观礼衍圣公世子讲学,何等荣幸,竟学那张氏外戚离席而去,可知本宫在人前何等落面子,你到底有没有记得自己是皇家人?”
朱效茹也是气急败坏。
在丈夫面前骂,完全不顾平时丈夫就有些自卑的心理,一股脑把怨气发出来,发现丈夫还是在愣神状态。
“跟你说话呢,没听到?!”
朱效茹语气仍旧很强势。
崔元怔然道:“长公主,我……我只是觉得,好像有问题……”
朱效茹冷笑道:“你不会是想说,是张家兄弟逼迫你走的吧?本宫在远处看得很清楚,你是他们走之后,才追上去的。”
“不是这个……是……是那个祝允明……就是得赠《竹生于石》的吴中才子……我认得他……他在我们出来后……也从里面出来……直接跪在建昌伯面前话都不说……建昌伯居然说什么你我缘分已尽……未来知我身份定不悔今日所为之事……”
崔元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态,试探分析,“会不会那首《竹生于石》,乃建昌伯所作?”
朱效茹本来就已经很生气了,听到丈夫的话,更是又气又急。
“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在妹妹和闺密面前丢了脸,回来找你发火,大不了你认个错,夫妻之间有什么事揭不过?结果你却找出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借口?
你是觉得我没脑子?
崔元也是一脸懊恼坐在那,双手抱着头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何会如此,祝允明没道理要在建昌伯面前跪下磕头,除非他做了极为对不起建昌伯之事……”
崔元也是懵了。
回来后百思不得其解,这才闷坐着去思索。
朱效茹厉声道:“衍圣公世子在讲学时说得很清楚,《竹生于石》乃是他所作,更有当事人为其作证,这怎可能有假?”
“你定是跟张家兄弟学坏,以后你不
得再与他们有所来往,你可是读圣贤书的,竟学那不学无术之徒的作派不说,还在这里胡言乱语!”
“这几日你闭门思过,以后不得与张家兄弟再有来往!气死本宫了……”
……
崔元莫名其妙就被禁足。
他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回头想想,或许妻子说得也对。
衍圣公世子说诗是他作的,定是没跑,难道衍圣公世子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吗?那可是涉及到天下读书人名誉的。
怪只能怪自己非要学张延龄一般拂袖离席,让人看了笑话。
“都是我让长公主为难。”
……
……
过了晌午。
朱祐樘准备带张延龄从坤宁宫出发,往奉天殿参加孔闻韶的面圣仪式。
不过临出发之前,朱祐樘听取了司礼监掌印太监李荣有关内阁奏疏的汇报,在说事情时,也未避忌张延龄,好像有意让张延龄听听朝中有何大事。
“……有涉及南吏部尚书出缺之事,吏部上奏,请明日早朝时廷议。”
李荣在说了几件无关痛痒之事后,突然提到了一件相对比较大的事。
朱祐樘道:“南吏部尚书出缺,可有消息,廷议要举荐何人?”
“听闻,礼部左侍郎徐公众望所归。”李荣道。
朱祐樘想了想,摆摆手道:“明日朝会再说吧。”
眼看时候也不早,朱祐樘便与张延龄一同出发。
出了坤宁宫后,张延龄趁李荣远远落在后面时,问道:“陛下真有意让徐侍郎为南吏部尚书?”
朱祐樘道:“怎的,对此你也有意见?”
张延龄笑道:“陛下应该知晓,这位徐侍郎与我张氏一门有姻亲,并非相帮于他,只是他年老体迈怕是在朝中没剩下几年……”
“他生平所愿,便是能在致仕前于京师得部堂位,甚至言道若如此便死而无憾,若就此让他就任南京,只怕他会郁郁而终。”
“嗯。”
朱祐樘点点头,却没评价什么。
但显然,朱祐樘是记得徐琼这个“媒人”功劳的。
否则历史上,也不会帮徐琼留在京师为礼部尚书,而把倪
岳打发到南京吏部当尚书。
“对了延龄,今天在朝堂上,你准备如何做?”
朱祐樘更关心张延龄接下来的表演。
张延龄笑着挠挠头道:“陛下,请恕臣先卖个关子,还请陛下于朝堂,能容许臣稍有放肆,或许臣会进言一些事,并非顺耳之言,陛下只须同意臣继续说下去便可。”
朱祐樘苦笑道:“你这是要作何?”
“陛下放心,臣所行之事,绝对不会危害大明朝堂,也绝对不会让陛下做出有违公义之事,不过是让陛下主持公道。”张延龄做出承诺。
朱祐樘笑道:“若真是不违背公义,那由着你,还是那句丑话,出了事别总想求助于朕。”
君臣二人言谈无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