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灯笼高高挂,霓虹花烛日夜明。胡女胡笳胡旋舞,且把上谷当雒都。
下落守城已三日,城外城上血流成河,在鲜卑人和俘虏疯狂攻击下,城内的二千多守军、壮丁,死伤过半。士气低落,身体疲惫,缺乏补充,难以为继,快到了崩溃边缘。
城中却另一番景象。虽例行宵禁,然而宵禁主要禁坊市、街道行人。仍有些大宅子、大酒楼,或集吃饭住宿,或集娱乐买春于一体,歌舞其内,酒色燕然。
南来北往的客商,多因战争滞留于此,对这些人来讲,冬春两季是北上卖米粟、买马牛羊的最好时节,绝不会因为春节或大年未过而有所犹豫。北方的牧民、乌桓人、甚至鲜卑人,常常因为严寒的冬天,或突如其来的大雪,缺乏足够取暖和充饥的粮食、木炭、牧草,而被迫贱卖牲口,不卖也养不活,损失更大。
燕北居,乃是城中的一处最大的销金窟。这日晚间,却来了一群如狼似虎的主人,他们打算在这销金窟里,摆上几桌宴。
燕北居,从大门外,到主楼,十步一哨,皆着甲士卒。见了这些如狼似虎的士卒,寒光雪亮的刀戟,战场上带来的血腥味。旁边的客人和服务人员,无不紧紧衣服、缩缩脖颈,仿佛寒冷的风雪从体外寒到了心里。
鱼贯而入的豪族、富商,一个个却神色各异,有的高谈阔论,有的低声交谈,有的面露淫光,有的紧皱眉头,不知道谈的是生意,美人,国事,亦或是战局。
待豪族、富商皆已入席,这才撤掉哨兵,却把守住楼梯,不许一人上下,透露出非比寻常的气氛。
牵县令:“诸位或是县里的大族豪门,或是富商巨贾,或是路过的豪杰。今日,请诸位来此,逢熹平四年新春,尚在佳节之中,本县令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第一杯,贺新春”
豪族、富商们,具都开心不已,毕竟县令就是父母官,有县令敬酒,备有面子。一大口喝了下去,却差点吐了出来:
“这是水啊”
“怎么是水酒呢”
“你杯中也是水么”
互相交头接耳,具都奇怪无比。
牵县令仿佛未闻:“如今胡虏围攻在外,诸将士奋勇杀敌,流血城头。诸位莺歌燕舞,酒肉高坐于内。这第二杯,贺诸位性命尚在”
刘玄德等甲士在一旁按刀剑而立,立即吼道:“诸位,请满饮此杯”
豪族、富商们听县令说得阴阳怪气,本来不想喝,但在甲士压迫下,被迫饮了第二杯,这杯却冰冷而苦涩,第一杯至少温热,于是各自冒出更难听的怨言。
“肃静”甲士们起身虎吼,压平了任何声音。
豪族、富商们惧怕地看了看周围甲士,一名商人,起身欲下楼,却被甲士如捉小鸡一般,提了回来。
牵县令仿佛仍然无所察觉,只说:“上菜诸位,都是新鲜好菜啊我先吃啦”
有些富商、豪族吃了一口,立即吐了出来:“这是这是米糠这是给牲口吃得,怎拿出请客”
牵县令狼吞虎咽吃了两口,长叹一口气:“诸位可知,守城的将士,吃得就是米糠,喝得就是冷水、苦水。
诸位可知,受伤的士卒,无药可医,还能动的士卒,见他们惨状,都无心守城,打算趁着夜色逃离。
诸位可知,守城三日,将士已死伤过半,明后日鲜卑若再攻城,我已无兵可派。
诸位可知,围城的鲜卑万户长昂山,许诺鲜卑人,被俘虏的乌桓人、汉人,破城之日,任他们奸淫掳掠3日。”
牵县令每说一句,豪族、富商脸上就震惊一分,惶恐一分。
却也有豪族公子张口道:“北方少米多牲口,无米吃,怎不吃肉糜”引来众人的鄙视。
一名本地豪族道:“牵县令,您是我们的父母官,守城几日,白天亲自上阵,晚上枕戈待旦,我们都看在眼里。若军中缺粮食、布匹、药材。我等自然当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