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哨岗的警卫似乎发现了不寻常的动静,立马拾掇起哨亭角落中布满灰尘的号角,在经过几次生疏的漏风吹奏后,顿时一声高亢凌厉的号角声音猛然响起。
迟迟吹响的预警信号并没有拯救他们的性命,相比之前睡梦中死去的人,号角声后的人却是死在惊恐之中,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及身边的人死去。
收割仍在继续。黑衣人锋利的弯刀依旧挥舞着,刃光荡闪杀人如芥。
“杨休!给老子死哪里去了!”
杨休惊恐的望着山下陷入呆滞,乌友贵的怒骂声音却是将其带回现实,这高亢的号角声似乎也吹醒了这位熟睡的督曹大人。
杨休却不敢像往常一样下去老老实实挨这位督曹大人的训斥,反而将身子深深的埋在茂密的树枝之中,因为他看见山下的黑衣人窸窸窣窣已经围上了乌友贵的营帐。
“护卫!”
乌友贵望着这群黑衣人,闻着他们身上浓浓的血腥味。惶恐焦急的叫喊着。
为首的黑衣大汉冷笑着,望着乌友贵的垂死挣扎嗤之以鼻。寒光一闪,手中那把弯刀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为首的黑衣大汉指着手中的画像问道:“在你们矿场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乌友贵颤声回道:“有……有!”
“胡说!矿场上的尸体我们都看了,没有他!”黑衣大汉身后站出来一个高瘦的黑衣人恶狠狠的说道。
乌友贵听完后不由打起了哆嗦,暗忖道:“难不成矿场上的人都被杀死了?”细思极恐后连忙颤声回答道“前一个月逃……逃走了。”
“嗯?”
黑衣人皱着眉头,抽刀一横,鲜血瞬间抛洒空中。
咚!
乌友贵的人头这般便滚落在了地上。
高瘦黑衣人附耳疑问道:“宛总兵,线索莫非就此断了?”
黑衣大汉舐了舐刀口的血,略有所思,沉声道:“此人手里那卷牛皮事关重大,赶紧抽调人手排查周围府,县,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一行黑衣人消失在夜幕之中。
雨完全停了,黑云渐散,阳光探出云头,东方呈
现出一些淡红色。
树枝上的杨休一宿没合眼,捂着已经被大汗湿透的衣服再三眺望着四周,确认再无黑衣人的踪影后,才谨慎得从树干跃下。
一夜之间,整座矿场俨然一片修罗地狱。
空气中清新的晨露混搭着血腥之气,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具具死状各样的尸体,硕鼠欢悦的在尸堆里钻来钻去,不时传出饱食后的吱吱声。
岭南的湿热,加上连夜雨水的冲泡,尸堆已渐渐发臭。
杨休捂着鼻子颤抖的在这一具具尸体中努力搜寻着,不一会便找到了倒在血泊之中双眼紧闭的杨忠,看其一副熟睡的样子这倒是给了杨休一丝心理上的慰藉,毕竟这位自己喜欢的管家没有死在乱刀砍杀的惊恐之下。
杨休心中对于杨忠这个胖管家远远超过了主仆之情,在杨休流放以来,一直将其当做最亲的亲人。
流放路上将为数不多的干粮屯留给自己的是他,中暑患病后细心照料的也是他,每年生日在兵丁酒桌上偷肉块给自己庆生的还是他……杨休暗下发誓,一定要手刃这群黑衣人。
杨休艰难的拖着杨忠的尸首小心翼翼得埋在挖好的坑洞里,简做礼拜一番,往乌友贵的营帐里走了去。
他可不是要去大施恩典埋那狗官,而是单纯的想去拿点银子做路上盘缠罢了。
杨休轻车熟路的来到乌友贵营帐门前,只闻一股滔天臭气扑面而来,毕竟破了洞的乌友贵营帐内积了很多雨水,泡在积水中的那颗头颅早已发烂甚是恶心。
杨休捂着口鼻开始仔细的搜寻,果然如传言所说这狗官将银子每年装车运回了老家,一番仔细搜寻之下杨休只搜到了一共五十两银铤外加一袋铜钱。
临出营帐的时候,杨休忽然瞟见了身首异处的乌大人手中一枚金扳指,苍蝇再小也是肉何况一个金扳指,杨休管不了那么多立马弯腰从那浮肿的手里费劲拔了出来撒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