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忽然被问及此事,移地健不得不语塞。
葛勒可汗走近移地健身边,拍了拍其臂膀轻言说道:“如今营帐内只有你我叔侄二人,你只管畅所欲言便是。”
听得葛勒可汗如此说道,顿莫贺索性直言:“身为草原的儿郎,没有谁不想做可汗的,我顿莫贺自恃还没有那本事,也没到那火候,不过尽管叶护太子死了,移地健那小子他还不够格。”
“移地健这小子残害骨肉,目光短浅确实可恶。所以我刚刚也慎重考虑过,要不要扶你登上这可汗位,放眼咱药罗葛部落的后代中,在本汗心里,叶护太子最为优秀,你排其二,移地健那小子居末。于公你是跟着叶护太子有过功勋的统兵大将军,于私你是我的侄儿。但是你既然也讲暂未有这个本事做这个可汗,可汗的位置总不能一直空缺在那。所以你与移地健二者相比之下,叔汗还是认为后者稍之合适。”
顿莫贺欲要解释的时候,葛勒可汗紧接着说道:“长子死,次子替,这是多年来的继承规矩,若是将毫无准备的你推选上去,不仅对你无益,反而必将把你推至权利更替的风口浪尖,这点你应该明白。”
“更甚者如今这回纥汗国内军马官吏皆是他的亲信,要想连根拔除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到时候倘若处置不当,汗国又将陷入内乱之中。连年战乱百姓本就陷入水深火热苦不堪言,到时候内乱若起,我回纥定然国将不国。”
“所以说此次叔汗不仅不处罚移地健,而且我还要推他上王位,其中考虑因素众多希望你也要体谅叔汗。儿子什么样子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也清楚,这小子绝对没有这个胆量对他哥下手。至于那个钮布,本汗我东征之时他还只是个小小的使节官,如今既然变成了移地健依赖的宰相其中肯定有不少猫腻,甚至这一切可能全由此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若是查明属实,本汗定要将其凌迟处死祭喂天鹰!”
说道动情处,葛勒可汗身子突然向前一屈,一股红褐色的湍流从他口中迸涌而出。
“叔汗!”
“无碍……无碍!”
葛勒可汗用衣袍内侧拂去嘴边
血渍,在顿莫贺的搀扶下压着胸脯正了正身子说道:“唉,这也是叔汗的无奈之处。此次征讨黠戛斯我被一支利剑偷袭穿身,辛得军中医师相救,虽说捡回一条命,但自感所剩时日无多。不然给我足够的时间,定要将这个朝堂上里里外外的党争整治个底朝天。”
顿莫贺再望眼前这名意气风发的可汗如今却如英雄垂暮般无奈,自己的两个亲生骨肉自相残杀,悲痛之心只有他这个做父亲的最有感受,葛勒可汗那伟岸的身躯瞬时间佝偻了不少。
“顿莫贺呀,叔汗还有一事要同你事先说明。”
“叔汗请讲!顿莫贺听着。”
“叔汗答应你,叶护太子的这件事定要追究到底,但是只要其中有涉及到移地健的部分本汗都会保留灰色处理。不仅如此,等到我点名移地健这小子继任可汗大位之时,连你!也要一并推举他!只有这样当我走后,才能保你性命。”
“这……侄儿记住了!”
顿莫贺短思片刻,一声唏嘘终是点了点头。
葛勒可汗对顿莫贺的爽快很是赞许:“记住!这是本汗身为可汗对你的严令,更是我作为叔伯的忠告,此事你必须要按我说的做!”
顿莫贺重重地点了点头便埋头不语。
葛勒可汗指着帐外四面八方传来如雷般的铁骑马蹄声笑声说道:“你听,他们也是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这小子此般迎接本汗班师回朝的阵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要来与本汗火拼呢!”
“走,正一正衣襟,再叫上你那两个朋友,我们一起去会会这小子。”
葛勒可汗抖了抖精神,拉着顿莫贺大步迈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