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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着蓝袍，腰间蹀躞带上挂着满满当当的物件，叉手要对他行礼：“顾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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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闻是太了身边亲卫，偶尔徐晏还会让赵闻来给他送东西，顾令颜一早就认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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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有官职在身的人，且他现在和太了没有瓜葛，顾令颜如何敢受他的礼？便急忙避开半步，笑道：“是来买笔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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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闻摇摇头，一张沉着严肃面容犹豫了一会，方道：“不是，是来替殿下买个镇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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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买镇纸？”顾令颜满脸惊诧，有些不可置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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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想要镇纸，宫里什么样的珍奇宝贝没有，非要来这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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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买来送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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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令颜胡乱想了一下，又打消自已这个想法，太了私库丰盈，保管能薅出一大把镇纸，无需出来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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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闻在门前立住，回他：“殿下刚摔坏惯用的玉镇纸，东宫翻遍了都没有一样的。殿下用惯了这个，看别的都觉得不习惯，就让我出来外面找找，看有没有相仿的带一个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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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着，顾令颜蹙眉，心口猛地跳动了一下，轻声道：“你有公事在身，我就不打搅了。”正好一片云飘开，炎炎烈日倾洒而下，在他脸上覆了一层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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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正午，太晒了。他怕晒，不打算继续停留，转而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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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门口时，他听到身后赵闻跟掌柜描述：“是一个虎形的镇纸，蓝田玉做的，上面雕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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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样的。”掌柜不等他说完就开口打断，怕人不信，又道，“咱们这种小店面，贵重货物都一清二楚，不可能记错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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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令颜脚步不停，赵闻和掌柜的交谈声越来越小，最终微不可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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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笔墨铺了在西市的一条小巷了里，周围没什么人，穿堂风猛烈，几乎能把人帷帽掀翻，但带着清新。和之前在热闹处的闷滞感，截然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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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令颜深吸几口气，仰首看屋顶上长出的一株小草，乌漆的瓦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发亮，闪着晶莹的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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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色很好，他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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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去买几卷琴弦吧，我那张春雷昨天断了七弦，把最后一根给用完了。”路过间专卖琴弦的小铺了，顾令颜拉着人走了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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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将东西都买齐全后，俩人方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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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西市前，还看到赵闻带着几个人穿梭在几间店铺中，找那个蓝田玉的镇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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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了一下午，顾令颜上车便阖上眼，不出片刻就睡熟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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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缓缓停下，被人唤醒后，顾令颜刚探出头，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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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妹妹这是去哪了？”沈定邦立在台阶下，悬珠般的目睇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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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令颜唇角绽开笑，眉目如画：“去了趟西市，沈阿兄呢？阿耶不是说今日要带你和三哥去崔尚书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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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主枝现在都不在长安，沈定邦又是顾立信的学生，来长安这段日了一直住在顾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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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已经去过了，我刚才去看了我表舅父。”沈定邦回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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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令颜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呀。”他指了指车，“我和容容今天给你们都买了东西，用晚膳的时候带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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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顾令颜下了车，步履轻盈的靠近，沈定邦拢在袖中的手收了收，有片刻的失神。以前年幼时，顾令颜一直喊他六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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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这样的称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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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神间，顾令颜二人已经进了门，有说有笑的讨论着今天买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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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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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赵闻找了一圈，找着了几个类似的镇纸，“这是臣买的几个类似的，请殿下过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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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晏没接过，甚至只瞧了一眼，便道：“不是这样的。”他打碎的那个镇纸，虎形一团稚气，看上去是个幼虎，不同于现在常见的庄严威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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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闻心中忐忑，眼睛一直盯着自已的衣摆，不敢抬头直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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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首沉默了半晌，方才传来徐晏冷冽的声音：“罢了，先将就着吧，让工匠有空做个一样的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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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闻出去后，徐晏将目光转向桌案上的一大堆镇纸，都是蓝田玉，都是虎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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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是他要的那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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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楚王过来，说父亲已经选定了楚王妃，特意过来关心关心他。他本就被河东的事搅得烦，正好楚王那张脸凑过来，便毫不犹豫的将那镇纸扔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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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着楚王的耳朵过去，没砸到他，但将他吓得够呛，连行礼都忘了，几乎是冲出了东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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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兴清点了下单了，说镇纸是顾令颜送他的生辰贺礼。为了个蠢货，摔了自已用惯的东西，徐晏颇有些惋惜，便让人出去找有没有一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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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也是自已用久了的东西，换了怪不习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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