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浩明手抚马鬃,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既然能有此一问,可见已有了自己的答案,又何必要来问我?有什么看法,只管说出来。”
眼见自己的这一问居然被庄浩明不动声色地丢了回来,谢贻香暗叹一声。猛听队伍前方的“超山越海”程憾天勒马嘶鸣,用他那响彻山海的声音震得众人耳膜发胀,大声喝道:“大家小心!”
几只杂毛乌鸦被惊动,如箭一般地从路旁的杂草从中射了出来,在低空盘旋飞舞,发出阵阵低哑的嘶鸣声。乌鸦下面,一个男子侧身横躺在官道正中,脸面向众人,满脸都是惊恐的神色。他那两只眼睛瞪得极大,正狠狠地盯着路旁那一片绿油油的杂草。
虽是早春时分,男子盯着的那片杂草却也有齐膝深浅,被微风一摇,便显露出几朵零零碎碎的淡紫色小花,透露出一股静谧的气息。
可是这静谧中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虽然冬寒还未远去,程憾天身上却只穿着一件无袖短褂,裸露出两条肌肉盘结的铁臂。他在生死之间徘徊了三十多年,世上早就没有能让他感到害怕的东西了。当下他一马当先,对官道上横躺的男子扬声说道:“兄台是哪条道上的朋友,何故要躺在这里?”
一旁的贾梦潮在马上冷冷说道:“难道看不出那是个死人么?”
他嘴里说着,一双手已探入了衣袖之中,双眼却顺着那具尸体的目光,紧紧地锁定了路旁那片杂草。
草丛中究竟有什么?
贾梦潮不知道,他也不需要知道。因为无论那草丛里面藏着什么妖魔鬼怪,只要它敢现身,号称“星如雨”的他顷刻间便能将三十多种暗器钉在那东西身上。
程憾天不禁冷哼一声,嘴上却不服输:“说是死人便是死人了?是死是活只有老薛说了才算。再说当年那名动一时的漠北大盗‘急如风’,不就是在路上装死尸,伺机劫取行路之人?”
听到两人的争吵,庄浩明这才纵马上前。眼见这般情形,他缓缓地皱起了眉头,默默扫视了周围一圈,当即转头对薛之殇说道:“老薛,去看看。”
庄浩明话音刚落,马上的“抽丝剥茧”薛之殇便开口说道:“死者的双眼凸出,舌头微伸,是窒息而亡的特征。他脖子上的淤痕应该便是致命的原因,看形状是被凶手用手掐住脖子,从而导致的窒息。由于尸体的脸色变化不大,还未开始泛青,所以大约是死于昨天半夜里。”
做为刑捕房最好的仵作,从来就没人敢置疑薛之殇说的话。他说完这番话,便矫健地翻身下马,在尸体面前蹲了下来,双眼直盯着尸体脖子上的淤痕。只听他又补充说道:“凶手是个女子,年纪在二十岁到三十岁间,身高五尺三寸左右,留有指甲,中指带有一枚戒指。”
说到这里,薛之殇微一沉吟,犹豫道:“凶手的拇指似乎有些畸形,又或许是淤肿,要比常人的拇指粗大一些。”
谢贻香突然开口说道:“不是畸形,也不是淤肿,而是她的拇指受过伤,所以她在拇指上缠了一卷纱布。”
薛之殇微微一愣,不禁站起身来,有些惊讶地望向谢贻香。只见谢贻香不知何时已从马上下来,正用刀鞘拨弄着路旁的那一片杂草。
而草丛中赫然是一支女子的断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