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房间当中的地面上,此刻正燃放着一盏尺许高低的青铜油灯,灯身上兀自带着铜绿,形貌甚是古旧,上面的雕刻却是异常精美;而这盏青铜油灯上正燃烧着的火焰,便如同自己手中的灯笼一般,也是惨白之色。
就在这盏油灯周围,此刻分明蹲着十多个衣衫褴褛的人,都是用双手抱住后脑,以这盏油灯为中心,低着头围成一个圆圈;他们相互之间靠得极近,几乎是身体挨着身体挤做一团,仿佛是要靠这盏青铜油灯上那点微弱的火焰来获取温暖。谢贻香此刻已听得清楚,那一阵阵低声哭泣的声音,正是从这十多个人身上发出。
当下谢贻香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用镇定的语音问道:“们这是……”她话刚出口,那些蹲着的人里便有人抱着头大声嘶喊道:“把门关上!快把门关上!”,话音落处,剩下的人也一起尖声附和,都叫谢贻香把房门关上。
听他们这般语气,三分恼怒之中分明还有七分恐惧,似乎谢贻香推开房门的这一举动,对他们而言竟是闯下了弥天大祸一般。谢贻香被这些人的呼喊声弄得莫名其妙,当下也不敢大意,说道:“好,我这便将门关上。”说着,她的人已踏入房间当中,反手将房门重重地合上。
却见那十多个蹲在油灯周围的人,依然双手抱着脑袋,竟没一人理会谢贻香。待到房门重新关上,当中便有人万念俱灰般地说道:“晚了,她已经来了!”
究竟是“她”还是“他”?又或者是“它”,谢贻香自然无法从那人嘴里分辨出来,只得随着这人的话问道:“她是谁?们又在这里做什么?”
谁知她这话刚一出口,那十多个人忽然浑身上下颤抖起来,相互间挤得更紧,拼命地向当中地上那盏青铜惨油灯靠拢;而伴随着他们的躁动,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已自楼下响起。
谢贻香心中一凛,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子。耳听楼下这阵脚步声咚咚作响,声音居然沉重至极,仿佛竟有数百斤的重量一般,究竟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
油灯旁的那些人听到脚步声越来越响,身上颤抖得更是厉害,原本的低声哭泣,也逐渐变成了大声哀嚎,显是害怕到了极点。谢贻香虽不明所以,但看他们这般举动,也忍不住浑身发颤。忽然间,只听楼下的脚步声又发出“咚”的一声巨响,然后便再也没有声音了。
谢贻香一颗心本已提到喉咙之处,这才终于放下来,稍微松了口气。不管楼下来的是什么东西,只要它不上来,那便再好不过了。
谁知她刚一生出这个念头,猛听房间外又是“咚”的一声大响,震得屋顶上的灰尘一片片直落下来,整座阁楼也随之摇晃起来;然而更令人惊恐的是,此刻的这一记脚步声响,分明是来自这阁楼的二层。
原来方才这脚步声之所以停顿了半响,却是在这片刻工夫里,那东西竟已从楼下悄无声息地上到了这阁楼的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