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一动手,都是以快打快,快得如同穿花蝴蝶,虽然兵刃互不相碰,但眨眼间已过了二十多招。那曲宝书算得极准,他的三成功力恰巧和谢贻香斗了个旗鼓相当,至于谢贻香那新的刀法当中,虽有那“空山鸣涧”的惊人威力,却也丝毫占不到曲宝书的便宜,只能设法从招式的变化上取胜。
就这样两人又抢攻了十多招,斗到酣处,曲宝书手中那柄小小的折扇当真是变化多端,时而出剑招,时而出刀法,偶尔又夹杂着判官笔的套路,其招式之繁杂,远非刚才那吴镇长的软剑可以相提并论。谢贻香将刚刚领悟出的新刀法施展到极致,挖空心思与之抗衡,却依然奈何不了曲宝书半招。
然而相比起来,曲宝书虽然只用了三成功力,但他好歹也是成名前辈,在招式上居然胜不过谢贻香这个小姑娘,倒也令他有些尴尬。待到两人交战到五十招开外,曲宝书陡然张开手中的折扇,身形随之如风一般旋转起来,到处游走出招。霎时间,四面八方都是曲宝书的身影闪现,将谢贻香严严实实地笼罩于其中。
要知道谢贻香本就占不到丝毫便宜,此刻面对曲宝书这般来无影、去无踪的打法,眼花缭乱之下,更是毫无头绪。幸好她想起昔日宁萃的那柄油伞,知道曲宝书这扇上的功夫讲究“合则为攻,开则为守”,此刻他既然将折扇张开,那么无论当中的招式再如何精妙,攻势也会明显变弱。想通了这点,谢贻香这才勉力招架住几招,却听曲宝书笑问道:“莫非不会轻功?”
谢贻香顿时醒悟,连忙说道:“多谢前辈指点。”说着,她手中刀法不停,脚下已施展开那“落霞孤鹜”的身法,和曲宝书一并四下游走起来,瞅准时机出刀攻敌。刚开始的时候,谢贻香尚且有些生疏,曲宝书倒也不趁人之危,让着她几分,到后来那一套“落霞孤鹜”的身法简直如同为谢贻香这套新刀法量身订做一般,相互间配合得愈发纯熟,也说不清到底是她将轻功加以变化来配合了刀法,还是将刀法加以变化来配合了轻功,又或者两者皆有。而曲宝书此时也再不敢故意相让,力出手之下,两人竟打出个平分秋色的局面。
原来在自己这个新的境界中,连轻功也可以一并融合在内,当真是“山海无量,求同存异”。谢贻香欣喜之余,手中乱离越战越勇,那曲宝书和她又拆了十多招,待到谢贻香这套功夫施展得纯熟了,他当即哈哈一笑,飘然抽身退开,笑道:“够了,够了,若是再打下去,除非穷酸用上五成功力,否则便要输了。”
谢贻香连忙收刀而立,向曲宝书弯腰行了个大礼,恭敬地说道:“大恩不敢言谢,曲前辈的指点之恩,晚辈自当终生铭记于心。”
曲宝书点了点头,伸手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发髻,说道:“小姑娘切莫灰心,要知道毕竟年纪尚轻,功力当然不及穷酸。然而单以招式而论,我却胜不了。”顿了一顿,他又感慨道:“穷酸就算再练上二十年,功夫也最多只有如今的一倍,而且终究会有止境,但小姑娘却是不同。只怕二十年后,将这一套旷古烁今的刀法继续‘融’下去,哈哈,穷酸都不敢想象那般局面。届时再以此开宗立派,自当流芳百世。”
要知道谢贻香身为大将军谢封轩之女,自幼早已听惯了奉承的话,原本就不是皮薄之人,但此刻听闻曲宝书如此之高的评价,也不禁有些脸红。她正待谦逊几句,那曲宝书又说道:“这套刀法初现于世,只怕还没来得及为之命名。哈哈,说来今日能够领悟神功,穷酸也有半分功劳,不如也让穷酸也沾一沾光,替这套刀法取个名字。”
说着,他也不顾谢贻香是否同意,已然吟道:“说来这套神功,也不完是一套刀法,而是一个境界,其根本便在这个‘融’字上。融……融雪煎香茗,调酥煮乳糜……有了,既然有白乐天的珠玉在前,不妨便称之为‘融香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