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戴七又向那白衣少年喝问道:“莫非是哑巴?”伴随着戴七的话音落处,那白衣少年终于回过头来,顿时令众人眼前一亮。
这分明一张无比俊秀的面容,几乎连漫天金黄色的夕阳也被这张脸抢去了风头;再仔细一看,约莫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此刻听到戴七这话,脸上的两道秀眉已微微皱起,眼神中更是泛起一丝愠色,开口向戴七反问道:“无论我是不是哑巴,与有什么干系?”这一说话,声音竟也是说不出的清朗动人。
此时戴七虽已走上前去,后面一行人离那湖畔的圆石却还有数十步距离。谢贻香用自己那“穷千里”的神通远远看去,但见这个少年的一袭白衣之下,皮肤也甚是白皙,少有血色,仿佛常年不见天日一般;其肌肤如玉如雪,似凝似冰,即便是身为女子的谢贻香,一见之下,也不禁有些相形见绌。再看他的脸上鼻挺唇薄,秀眉微蹙,五官无一不是生得恰到好处,虽然依稀带着些女子般的灵秀,但似这般组合在一起,却又莫名地散发出一股男子英气,不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个女扮男装的美丽女子。
只可惜天地尚且有不,世间又哪会存在完人?少年这如此完美的一张脸上,在那两只大大的眼睛里,一对瞳孔却呈现出灰白之色,泛起黯哑的微光。就连谢贻香身旁的曲宝书也忍不住叹息一声,自顾自地嘀咕道:“这少年的形貌,当真可谓是三分俊秀、三分淡泊、三分惊艳,还有一分不可一世的狂傲。穷酸自认风流半生,孰料今日却被这个少年给比下去了,只可惜他这一双眼睛……莫非他是天生的瞎子?不对,眼下这个少年分明正死死盯着那戴老七,眼睛自然是看得见的,只怕是他双眼患有什么隐疾,又或者是天生的缺憾,所以瞳孔才会是这般灰白之色。”
只听前面的戴七发出一阵粗哑的笑声,随即高声说道:“原来不是哑巴,却是个呆子。”顿了一顿,他又补充说道:“这小娃儿,若不是呆子,怎会独自一人坐在这里,对着湖水发呆?”
那白衣少年苍白的脸上顿时泛起一片红晕,似乎不太习惯和旁人交谈,竟显得有些害羞。只听他怒道:“这矮胖子分明才是个呆子。这天底下的湖水或静或动,皆是一般模样,不过是一潭深水罢了,又有什么好看的?我此番特意赶来鄱阳湖,当然不是为了看这一湖深水,而是要思念一个人。”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哗然,就谢贻香也没能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道:“这少年原来竟是个多情郎,居然跑到这鄱阳湖畔,思念起自己的情人来了……不过似他这般俊美的容貌,倘若当真深陷于一段情缘,到头来只怕也是一段孽缘。”
只听前方的戴七更是哈哈大笑,调侃道:“小娃儿思念的是哪家妹子?看这般俊俏的模样,想必那妹子也不会太差……嗯,若是开口求老子几句,老子我或许可以破例帮个忙,替把那妹子给偷出来,成了们这一对相思鸳鸯。”话音落处,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却见那白衣少年满脸涨得通红,大声分辨道:“胡说八道!当真是一派胡言!看这矮胖子一脸正经,不料却是个为老不尊之徒,心中尽是这般邪思歪念。我此刻心中思念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姑娘,而是一个男子……”
这话刚一出口,那少年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这般说法反而更不恰当,倒会令人误会更深。当下不等众人笑出声来,他连忙补充说道:“……们这帮蠢人,可别胡思乱想,我所思念的这个男子……这个男子与我却是毫无关系,乃是在这鄱阳湖上统帅千军破敌,凭借一己之身力挽狂澜、平定天下的圣人。此番我特意前来鄱阳湖,便是为了临湖遥想,可以隔空一睹他的风采,同时也算是对他的一番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