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话音刚落,墨残空身后的一名墨家弟子当即说道:“‘墨者残空,千军难攻’。残空护法行走天下三十多年,从来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差池。之前的一个多月,我们早已跟随残空护法踏遍整个鄱阳湖,此地确实便只有这一座古墓,决计不会有错。”
眼见鲁三通手下和墨残空手下的言语间有些尴尬,忽听不远处的曲宝书大声笑道:“大家都是老江湖了,如何火气却还是恁大?眼下这古墓地处鄱阳湖畔,当中的潮湿之气自然甚重,有些蛇虫鼠蚁倒也正常。再说着地底的浊气甚浓,混杂出一些异常的味道,也是在情理之中。所以此刻单凭气味便要做出判断,只怕是妄下结论。”
顿了一顿,那曲宝书又说道:“话说这座深埋地底的古墓,其规模究竟有多庞大,只怕却连秀姐也不清楚,还得要亲自下去,眼见为实方可。大伙如今挖掘出的这个侧洞,不过是将古墓中的一段墓道打通,而这段墓道在整个古墓的设计当中,或许只是太仓之一粟,又怎能以偏概?既然秀姐能够确认整个鄱阳湖畔便只有这一座古墓,若说那些孤魂野鬼当真是居住在这座古墓之中,未必便是住在这墓道一带,可能却是在这座古墓的其它区域,也可能是在这座古墓的更深之处。所以如今从这侧洞里传出的气味里没有人气,倒也说明不了什么。”
这话一出,在场半数以上的人都是连连点头,觉得曲宝书说得极有道理。那旺嫂更是茅舍顿开似地向谢贻香说道:“果然还是读书人有见识,我一见这位曲相公的儒生打扮,便知道他是个有学问的人。”
谢贻香之前见曲宝书并未参与鲁三通和墨残空之间的讨论,还以为这位潮音洞的前掌门人虽是文武双、博闻强记,却也毕竟不懂盗墓里面的学问。但此刻听了他的这一番话,这曲宝书若非也是此道中的行家,那便是凭借自己的学识举一反三了,否则也做不出这般合情合理的推断。
那墨残空当即和身旁的四名墨家弟子低声商议了片刻,这才向鲁三通抱拳说道:“还望先生见谅,妾身这点‘封穴定脉’的微末伎俩,原是不敢在行家面前班门弄斧,强行为之,当真是惭愧之极。至于眼下这座古墓当中究竟是怎样的布局,妾身没有亲自下墓查探,也是说不清楚。或许正如曲先生方才所言,侧洞中之所以会传出无人居住的气息,却是别有隐情了。又或者我们一开始便轻信了那人的话,对方的确并未居住在这座古墓之中,眼下这不过是一座寻常的古墓罢了。”
说完这番话,墨残空最后还向鲁三通补充了一句:“至于我等是否需要下墓查探,还得由先生定夺。”
墨残空的这一席话可谓是滴水不漏,不卑不亢地将决定权交到了鲁三通身上。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望向软轿上的鲁三通,只等他做出决断。
那鲁三通沉吟半响,当下正待启口说话,忽然间只听一阵刺耳的嘶吼声凭空响起,如猛虎、似蛟龙,也不知是人是兽、是魔是鬼,当中隐隐带着几分愤怒,又仿佛带着几分绝望,在众人耳中轰鸣不绝,经久不衰。有几个鲁三通的手下甚至被这突如其来的嘶吼声吓得脸色发白,一不留神,径直坐倒在了地上。
谢贻香惊异之下,耳中却听得清楚,这一阵骇人心神的嘶吼之声,正是从眼前这个深不见底的侧洞里传出,分明是在这座深埋地底的古墓之中响起。也不知这古墓深处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妖魔鬼怪,居然能发出如此恐怖的嘶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