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谢贻香这一路上见戴七一直背着这柄长剑,却从来都不曾使用过,即便是方才和青竹老人的决战当中,甚至是到了生死攸关之际,也不曾动用过这柄剑。算起来似乎只有在众人的转述中,那日在山凹旷野里和六曾祖母的一番对抗时,戴七为救曲宝书和海一粟二人的性命,这才出过一次剑。真不知戴七这柄剑究竟有什么特异之处,居然要珍惜如斯。
此时眼见戴七终于取出背上这柄剑,当真可谓是千呼万唤始出来。谢贻香急忙定睛去看,却分明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长剑,通体呈墨绿之色,长短大小都和江湖上寻常的佩剑一般无二;除了形貌有些古旧以外,便再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待到戴七以单手抖落剑鞘,但见在天光的映照之下,这柄剑的长剑身不过是暗沉沉的一段乌铁,多半是以玄铁或者是乌金所铸,剑尖浑圆无锋,两旁的剑刃更不见有什么锋利之处,整个剑身就好似一条暗哑无光的黑色铁片,也不知究竟暗藏着什么样的玄机。
再看戴七此刻持剑在手,仿佛已变作了一位虔诚的教徒,兀自在脸上写满了虔诚之意,就连眼神里也透露出一丝感恩之情。似乎他这位当今峨眉剑派的第一高手,此时此刻能够使用这一柄剑,对他来说竟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这柄黑沉沉的剑到底是什么来头?就在谢贻香思索之际,只听戴七大喝一身,继而飞身而起,直扑那狂风水柱之中的巨型蛤蟆而去。那曲宝书见戴七出手,当即也大喝道:“来的好!”话音落处,他当即展开身形,从盘旋的劲风里激射而出,抽身落到了一旁。
眨眼之间,手持黑剑的戴七已飞身来到那只巨型蛤蟆巨大的身子下面,继而举剑刺出;却不是刺向他身前这只巨型蛤蟆,而是斜斜向下,径直刺入了他脚下的这潭绿水当中。
莫不是这位戴前辈重伤未愈,以致出手失了准头,否则又怎会一剑刺入了水里?看到戴七这般举动,众人还没明白过来,便听见一阵“叮咚叮咚”的声音响起,其音清脆悦耳,继而越来越大声;紧接着,一副奇景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只见伴随着戴七将手中的黑剑刺入翻卷的绿水当中,以他手里的黑剑为中心,周围的水花居然在顷刻之间凝结起来,竟是将附近所有的潭水尽数冻结成了冰!
要知道眼下分明已是初夏时分,天气渐渐变得闷热起来,又不是那冰封三尺的寒冬腊月,眼前的潭水又怎会忽然凝结成冰?
不等谢贻香开口惊呼,但见四下的潭水结冰速度奇快,不过一呼吸之间,便已彻底冻结成了坚冰。而先前被曲宝书那“海天风云怒”所激荡起来的水流,在狂风的余势之下,翻卷起一道极大的空心的水柱,兀自环绕在那只巨型蛤蟆的四周,将它的整个身子都没入了水里。此刻伴随着四下的潭水尽数冰封,环绕在那只巨型蛤蟆四周的水柱也随之冻结,凝固成一座四五丈高低的巨大冰柱,从而将这只巨型蛤蟆活生生地冰封在了当中。
从戴七出剑刺入潭水里,到眼下凝结成这座巨大的冰柱,前前后后不过只在三四个呼吸间。而之所以会出现这一幕奇景,归根到底,不过是戴七手里那柄刺入潭水里的黑剑!
谢贻香只觉一口气吊在自己喉咙处,却因为心中的惊讶太过强烈,反而发不出声音来。要不是眼前这个“阴间”山谷里色彩明丽的初夏风光,她几乎便要以为自己仍然身在天祖父那“太虚一梦”的梦境当中。
再看那水畔的戴七,自从一剑刺入潭水里后,浑身上下便再也一动不动,维持着他仗剑入水的动作,仿佛是在不断催发内力。渐渐地,湖神祭坛前方这整潭十几亩见方的绿水,居然被尽数冰封起来,彻底冻结成了一整块“冰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