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贻香不禁微感心痛,她幼时前来毕府的记忆,如今早已记不清楚,也就对毕忆潇还留有些印象,至于毕长鸣和毕忆湘两兄妹,却是一无所知了。也不知毕忆湘如今这幅模样,究竟是天生的缺憾还是后天的变故。眼见大厅正中的毕长啸、毕忆潇、毕长鸣和毕忆湘兄妹四人,当真是应了那句“龙生九子,各不相同”。
她再看厅中其他人的神色,显然也知道毕忆湘的状况,只是因为碍于毕家的面子,所以才闭口不提此事。难怪福管家和毕忆湘还没来的时候,常大人会说无妨,叫大家先行开始,自然是早已知道毕家四小姐是个傻子,有她没她倒也无妨。
那常大人已趁此机会和毕家兄妹寒暄了几句,将刚才的尴尬尽数化解开去。然而谢贻香好不容易才找到此案的一个突破口,又怎能轻易放弃?当下她不改之前的思路,便向福管家询问恒王的身份。那福管家思索了半响,说道:“关于此事,办案的官差也曾盘问过小人多次。要说老主人在世的时候,小人跟在军中伺候,的确曾见过这位恒王,再加少主人自幼和他交好,所以印象颇深。可是当时的恒王分明是个少年将军,倒是和谢三小姐眼下差不多年纪。那一夜恒王连夜来访,小人因为已有十多年不曾见过这位恒王,便如同方才见到谢三小姐一般,到底还是生疏了。但是等到恒王报出名号,小人再联想起过往的印象,顿时便将他认了出来。”
谢贻香见这福管家一把年纪,居然始终以“小人”自称,单凭这一份谦卑,便绝不是等闲之辈。而且他回答自己的话语中,先后两次拿自己来做比较,显然是在借机试探自己的来意。当下谢贻香也不顾上对方言语里的深意,追问道:“如此说来,福管家当夜其实并没认出恒王,乃是因为对方先行通报了姓名,这才让回想起了往事,从而确认来访的便是恒王?”
眼见福管家点了点头,谢贻香顿时松了一口气,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没错。她又继续问道:“福管家莫要怪晚辈多疑,须知江湖上有门功夫,叫做易容之术,可以化装成任何人的模样,此举虽然瞒不过被假冒之人的亲朋好友,但是陌生人又或者是常年未见的熟人,却极难看出其中破绽。除此之外,福管家当年跟随毕叔叔驰骋沙场,想必也曾听说过军中的‘影卫’一职,乃是统军的将领为了要迷惑敌人,从而给自己安排下的替身。据我所知,当今皇帝身边便有十多个‘影卫’。”
说到这里,她当即朝福管家微微一笑,说道:“所以福管家可要想清楚了,可有十足的把握,确定那夜来的的确便是恒王?要知道这一点事关重大,甚至关系着整个毕家的安危。”
这话一出,当即便有不少人称赞,想不到这位谢三小姐年纪虽轻,见识却是不凡。只见那福管家目光闪动,沉思了半响,当即说道:“谢三小姐此言有理,小人事后回想起来,也觉得有些可疑。要知道人一旦老了,老眼昏花,那也是常有的事。”
这话一出,毕长啸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连忙说道:“福管家,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恒王是真是假,难道还看不出来?”那福管家淡淡地说道:“少主人息怒,谢三小姐的话,小人却是听懂了。眼下谢三小姐既然肯替毕家出头,自然已有了她的安排,那我们便依照谢三小姐的意思来办。”
听到福管家这话,毕长啸顿时哑口无言。想不到在这毕府当中,终于有一个明白事理之人,而且还能震慑住这位毕府主人毕长啸。
谢贻香不禁心中大喜,连忙说道:“既然连福管家也不能确定恒王的身份,那便一定要好生细查。常大人,命案发生后留下的那具无头尸,眼下却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