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整个亲军都尉府分为六部,依次是前、后、左、右、中这五卫军,负责外派的任务;另外还有一部是仪銮司,专门负责保护皇帝的安。这六部分别设有六位统领,清一色是文职,只负责管理调派;在每位统领下,另外配有两位统办,却是武职;再往下便都是校尉。所以整个亲军都尉府,合计共有六位统领,合称为“六瓣梅”,当中的一十二名统办,则被合称为“十二卫”,先竞月便是其中之一。但他名义上虽是隶属于后卫军统领叶定功麾下,其实却不受后卫军约束,几乎都是由皇帝直接委派。
而眼前这个自称“李刘氏”的妇人,说自己是亲军都尉府安插在玉门关的校尉,自然要比先竞月低一个级别,所以先竞月也无需向她解释来意。只是没想到在这玉门关的驻军当中,居然也有亲军都尉府的设点,可见皇帝到底是生性多疑,非但信不过领兵的陆元破,甚至连驻守西北的七皇子泰王也信不过。
当下先竞月便向这李刘氏询问玉门关的情况,李刘氏回答说道:“卑职奉命监视陆元破的言行,已有六年之久。说来这陆元破倒也算忠诚,六年来并无不敬之处。然而他到底是军中之人,又以军法治理此地,当中难免有不少贪腐之举。早些年卑职曾以此上报过几次,但皇帝却并未理会,所以后面这几年便不再以此上报。”
先竞月心中暗惊,脸上却不动声色。他对皇帝再是了解不过,要知道皇帝整肃官场的贪腐素来极严,还曾有过贪污五两银子便要杀头的旨意,想不到对玉门关的驻军却肯网开一面。想来还是因为天下初定,不得不依仗此地的驻军,所以才肯宽容,只待他日再来清算。却听那李刘氏又补充道:“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陆元破虽然忠诚,但统办大人此番若是为陆元破而来,卑职必定力配合。”先竞月不禁双眉一扬,喝道:“休要胡说!”
李刘氏连忙说道:“卑职知罪。”当下先竞月又询问“阴山堂”的事,李刘氏也不太清楚,和陆将军等人所知的大同小异,只说自己的职责是监视陆元破的言行,不敢理会其它的事。先竞月便客套两军,起身准备告辞,却不料那李刘氏忽然问道:“卑职前些日子收到左卫军高统领的指令,说江南一带发生叛乱,四境之内牵一发而动身,令属下好生监察玉门关的动静;倘若陆元破稍有异动,便要立即禀告。统办大人既然是从中原前来,不知是否知道这江南叛乱的情况?”
先竞月不禁一愣,回想起上午陆将军的一番话语,原来竟是江南发生了叛乱,所以玉门关的众将领才会在营帐中推演沙盘,以做未雨绸缪之举。只是想不通如今天下太平,江南这场叛乱又是从何而来?
那李刘氏见他不说话,便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卑职本是杭州萧山人氏,被派遣到玉门关已有六年之久,听到这个消息,难免动了思乡之情,恨不得插上翅膀,就此回到江南。唉,似玉门关这等鬼地方,明明已经入秋,却如何还是这般酷热?”说着,她便漫不经心地将裙摆撩起,露出一双光滑如缎的小腿,向先竞月笑道:“统办大人若是还有其它需求,只管吩咐便是,卑职无有不从。”
先竞月顿觉耳根发烫,再不敢停留片刻,连忙起身告辞,只说他日再来拜访。回客栈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李刘氏所谓的“江南叛乱”,不料自己这一路从龙洞山毕府到嘉州府峨眉山,再从兰州城到玉门关,算来已有两个多月的光景,居然错过了这等大事。
待到傍晚时分,谢贻香也从陆将军那边回来,说陆将军已经答应下来,派周师爷带领军士搜捕宁萃的下落,但商不弃却一夜未归,也不知去了哪里查案。两人又商议江南叛乱一事,谢贻香也是一头雾水,想不通这场叛乱的来由,最后只得各自回房歇息,只等后天晚上“阴山堂”的赶尸队伍。
却不料第二天凌晨,那陆将军麾下的幕僚周师爷突然来访,说已经有了宁萃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