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回依然是由对面的星儿作答,恭声说道:“老师说,先生大才,举世无双,这首歌谣若是能得先生指点,无疑是荣幸之至。只可惜歌谣尚未编纂成型,实不敢献丑于三位贵客,以免贻笑大方之家。”顿了一顿,她又展颜一笑,向言思道补充说道:“老师还说,既然先生有此雅兴,大可留在此间一同编纂这首歌谣,他老人家必定倒履相迎、扫榻以待,铭记先生之功德。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言思道顿时一怔,并未回答。谢贻香看到这一幕,也是惊骇不小,照这个局面来看,难道隐身于屏风后面的青田先生竟不打算现身相见,只是让星儿这么一个女童来替他传话?
倘若果真如此,自己至始至终都没听到屏风后面有声音传出,甚至完感觉不到屏风后面有人,那么这个星儿一口一个“老师说”,究竟是青田先生用了类似“传音秘术”一类的神通在和她沟通交流,所以旁人无法听见,还是根本就是这个十五六的女童在这里冒名顶替,假借青田先生的名义唬弄己方三人?
眼见言思道被对方问得哑口无言,坐在棋盘右边的得一子当即冷笑一声,将一对灰白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后面那道屏风,缓缓问道:“莫非今日之事,青田先生是打算一直躲在屏风后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却听对面的星儿接过话头,笑道:“还请道长见谅。并非老师有意怠慢,而是老师如今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担心吓坏了三位贵客,所以才不便现身相见,只是让小女子替他老人家传话。”
得一子连眼角也没瞥向星儿一眼,继续朝后面的屏风冷笑道:“担心吓坏我等?倘若躲在屏风后面的真是青田先生,又岂会编出这等荒唐的借口?”
左边的言思道也附声说道:“方才星儿姑娘曾经提及,问一个人若是只剩下部分魂魄和部分肉体存于世间,那么这个人究竟是生还是死?对此我也甚是好奇,实不知昔日呼风唤雨的青田先生,如今到底是怎样一番境遇。所以烦请青田先生现身一见,说不定在下还能为青田先生的困境分忧,略尽绵薄之力。”
两人这般言辞,显是心意已决,星儿似乎也有些难以应对,只好望向坐在当中的谢贻香。谢贻香微微一愣,急忙站起身来,朝后面的屏风恭声说道:“晚辈谢封轩之女谢贻香,年幼时还曾得到过青田先生的耳提面命。此番晚辈慕名前来拜见,还望青田先生念在已故家父的情面上现身一见,也好打消我等心中的疑惑。”
眼见谢贻香也是同样的态度,星儿只得从蒲团上站起来身来,笑道:“老师说,同样是故人之后,谢三小姐的言行举止比起当日那位毕二小姐,当真可谓是云泥之别。对此他老人家甚是喜爱,十分羡慕谢大将军后继有人。”
说着,星儿已重新走到那道淡青色的屏风面前,兀自垂首站立,似乎正在聆听屏风后面青田先生的吩咐。过了半响,她再次转身望向在场的三人,含笑说道:“既然三位执意面见老师,他老人家也不忍拂了贵客的心意。只不过在他老人家现身相见之前,还要劳烦逃虚先生和得一子道长帮一个小忙,否则他老人家实在不敢面见二位。”
听到这话,言思道和得一子同时一愣,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一丝疑惑。随后便由言思道开口问道:“不知青田先生有何吩咐?只要我等力所能及,自当照办。”
星儿眼中顿时露出一丝调皮的神色,恭恭敬敬地说道:“烦请两位贵客,这便脱掉身上所穿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