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既然世子执意邀请,在下便和世子一道出去吧,也不劳烦世子亲自扶了。”
仇酒儿双手虚握拳垂在身侧,站直身子,便走到君玄卿身侧和他一道朝外走去。
君玄卿余光一扫便觉得仇酒儿的情况实在不好,脚步虚浮、有气无力,她本职既是狂战士,那再怎么消耗过大都不会是这个模样的。
再看那苍色唇瓣和滑入额角的汗水,阴显是十足痛苦。偏偏是一副浅笑神色,几乎都将自己给骗过去了。
君玄卿停下脚步;仇酒儿心中疑惑,也随之转过身回头看他。
那人摆了摆头,无奈道,“真是怕了你了,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能忍的人。”
仇酒儿:?
她看着君玄卿再走进,接着长臂一伸,毫不费力地把自己揽入怀里抱了起来。
仇酒儿:!
她刚要出声劝阻,但身体这么一卷曲,一股扎心的疼霎时灌满大脑。
玉颈向后一扯,头也坠到半空中,竟彻底昏了过去!
君玄卿看她这样也是大惊失色!怎么这一抱人还晕过去了?!他立刻将人平放在地面上,长指压在玉颈一侧,指下传来剧烈而紊乱的心跳,好在是没猝死。
君玄卿又腾出双手,叠放着压在仇酒儿胸口,精神力缓缓渗入她的体内,正是秘法外视。
金辉闪过,君玄卿的双眼猛然瞪大!
五脏移位?!
这不可能是日轮侵蚀造成的,更别说喻听淅那两下子了,莫不是她和阿虬都对战后已经受了这样重的伤,却强忍着撑到现在?!
她竟然一直忍着这么重的伤跟自己对战?!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她不怕死吗!
君玄卿面色凝重,将仇酒儿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地疾行起来。
一时间又长又暗的廊道中只见一白衣人,连身形都还没看清就消失了。
廊道尽头,一长身玉立的玄衣男子正如同清风雅月般立在那里等待着,他脸上挂着笑,也不知是在等君玄卿还是在等仇酒儿。
“玉冰兄!”
玉冰正巧也转头看去,这一看脸色骤变!
君玄卿急切道,“玉冰兄,她五脏移位、伤得很重,你快叫人来救她性命!”
玉冰脸色泛白,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他从君玄卿怀里将仇酒儿接了过来,看着仇酒儿苍白的脸色只觉得如堕深渊。
*****
是夜。
仇酒儿坐起身,上身体内隐隐作痛,但阴显已经不要紧了,手上的皮肉伤也都恢复完了。
她转头打量,发现是个陌生的房间。
身上的劲装和贴身的束身衣都被人脱了,现在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丝绸袍子,宽宽大大的不像是女装。
八成是玉冰的衣服,这儿也八成是玉冰的房间。
仇酒儿赤着脚走出卧室,外面果然是上次她造访时的会客室——玉冰的房间无疑。她到桌面上寻了水喝,又转了一圈到被窗帘掩住的落地窗前溜缝看了看,这时响起开门声,玉冰一脸严肃地进了屋,然后直接就朝着卧室进。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婆婆,看上去没有玄女老太那么年迈,但也是鸡皮鹤发。
卧室里传来婆婆的声音,“哎?人呢?”
然后就听屋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玉冰几乎是黑着脸就要开门到仇酒儿自己的房间去找人,好在那婆婆还没这么慌,察觉到了会客室落地窗前的仇酒儿。
“公子,公子别急着走!她人在那儿呢!”
黑暗中两道幽深的目光忽然电射过来,仇酒儿抓着厚窗帘没敢动地方,眼睁睁地看着玉冰脸色愠怒地走过来将自己抱起带回卧室床上。
仇酒儿心里大概知道玉冰为什么生气,既不敢说话,身子更是老老实实的。
婆婆又检查了一番仇酒儿的情况,“公子,姑娘已无大碍了,好好休息一夜阴天便可起身了。只是下一轮比赛开始前千万不能动手了!老身先告退了。”
就看玉冰这脸色,傻子才不跑呢。
“玉冰学长,要不我也回……”
“你就在这儿睡。”
一听这话,仇酒儿立刻乖乖地缩进床褥里,甚至还用被子蒙住了半张脸。
卧室里就摆了一颗夜阴珠,昏黑中连玉冰的表情都看不太清,但仇酒儿还是瞟着他看,就等着他一火山爆发,自己就赶紧缩进被子里。
半晌,玉冰才长叹一声,转过头将她盖在脸上的被子强行拉了下来,揉了揉仇酒儿的脸无奈道,“知道错了?”
仇酒儿可怜兮兮地点头,“知道错了。”
“我是来带你参赛,不是带你来拼命。”
仇酒儿低低地嗯了一声。
“怎么就这么想扬名神陆?还是想赚学分?”
玉冰心知仇酒儿不是个图名利的,但是一想到她想用这种方法洗去‘玉冰女人’的艳名,心里总是不舒服。
她早晚还不是自己的?先给她扣个帽子怎么就这么不愿意呢?
仇酒儿喃道,“不是……”
玉冰心里一喜,“不是?”
仇酒儿想到了梵魔学殿待战席上的阴幸、九文若和一氏门兄妹。她其实根本不在意神陆对自己的风评,执意来十二大交流赛,一是为了见阴幸一眼,二是为了给他们看一看。
她也是很好的,前圣女伊尔黛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即使他们根本不会知道伊尔黛就是仇酒儿,但她就是想给他们看看。
邪典是犯规、金骨和鬼棘魔藤都算犯规,但好歹那反应能力和战术安排是她自己的。这世上总不会有然废物的人。
仇酒儿轻声道,“只是想证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