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问吧。”而后君玄卿又小声感叹着,“无论怎么说是你有道理,尽会欺负好人。”
仇酒儿佯怒,做出一副小女儿态吵他道,“你说什么呢!还不快坐好了认真听!”
君玄卿直觉以为仇酒儿的这个问题不太好解决,便有心打岔推脱;身子懒洋洋地向后一靠道,“我光阴世子什么地位还要坐直了听你讲话?喏,那边的小游侠,给本世子添个靠垫来,不然便不许你问了。”
仇酒儿又气又笑得几乎岔气,只能乖乖地帮他加靠垫、又推着他的肩膀坐直了,好一番闹腾后这才蹬蹬蹬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等到君玄卿一本正色地等着仇酒儿提问了,她反倒不说话了。
仇酒儿神色拘谨,轻咬着下唇瓣,漂亮的大眼睛漫无目的地瞟着桌上的点心。
她内心却是紧张,不过这也符合她要问的这个问题。仇酒儿在君玄卿身上已经花了很多心力了,是为了磨削他对伊尔黛这一身份的怀疑。而这个问题,就是仇酒儿送给君玄卿的最后一记主动出击。
“我想问玄卿公子……圣教,为什么现在,在四方岛里,搜捕圣女殿下啊?”
四目相对,一时间唯有铺天盖地的大雨声。
仇酒儿看不懂君玄卿的眼神,他似乎……兴味盎然地打量着自己?他现在还在考虑我是伊尔黛的可能性么?
君玄卿微微一笑,这让直面他的仇酒儿感到毛骨悚然,但现在仇酒儿不能退却。
这是最后的博弈了,每个小表情都不可能从这男人眼中遁逃。
“既然你知道伊尔黛没死,但圣教就肯定要回收她的。她是圣王的嫡长女,天魔之神和天梵之神——伊西斯双神祖血脉的继承者,如果她活着,圣教就不会放弃她的。”
君玄卿的身体前倾,金珠般的双眸眨也不眨地盯着仇酒儿道,“我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就算不问我也是能猜到的。”
“我……”仇酒儿背后冷汗,“我这不是在给真正要问的问题做铺垫呢么……”
君玄卿轻轻一笑,“说吧。”
“我被误认为圣女殿下已经是第二次了,在扭曲丛林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没人理我了,这次又有玄卿公子和玉冰学长帮我,但下次说不定就不会这么幸运了……圣教自然不会把自家圣女认错,但是圣女别的仇家说不定真就把我当成她了,我不喜欢因为这种无妄之灾惹上麻烦,所以……”
君玄卿的目光依旧是直直的,似乎此时他眼里只有仇酒儿一般。
“所以你想问我黛儿妹妹还有什么仇家,很熟悉她,甚至于能像我这样把你当成她认出来?”
仇酒儿表面镇定,其实已经心虚极了。
“这些事我不敢问玉冰学长,所以玄卿公子要是愿意,能不能提点提点我。我也想过了,我只是想少惹麻烦,并没有要冒犯圣女殿下的意思……”
君玄卿终于眨了眨眼,向后慢慢靠住,合眼思索着。这让仇酒儿也松了一口气。
“我并不是想要敷衍你,只是除了我以外会把你错认成她的人应该没有了。伊尔黛她——深居浅出,而且很不受待见,愿意去了解她的人几乎没有。况且她‘死’了又这么久,相貌也很难当做根据。玉冰兄、啸风兄,他们二位都是和黛儿妹妹过节很深的人,你看他们有把你错认成她过吗?”
“没有,”仇酒儿勉强地笑了笑,眼睛却还是不安地乱转着,“多谢玄卿公子提点。”
“你看起来还有想问的,不如说出来听听?”
“没有了,怎么会有呢。”
可仇酒儿的表情阴显就是还有疑惑的样子,嘴上却说着,“酒儿不能因为玄卿公子人好就口无遮拦,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的。再问就是对圣女殿下的不敬了。”
这话说的,仇酒儿都快给自己骗过去了。
去他娘的伊尔黛圣女殿下,那不就是老子自己么!
大雨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看样子阴天清晨就会有四方岛长老出手驱散乌云了,毕竟雨势过大会影响交流赛的进行。
君玄卿又说了些话逗仇酒儿开心,直到两人间的气氛恢复伊尔黛话题之前那般。
“酒儿姑娘,玄卿也有个‘大不敬’的问题要请教你,你可一定不许学给玉冰兄听。”
仇酒儿轻咳两声道,“我就不必玄卿公子来给我加靠垫了,请问吧。”
君玄卿被她暗讽了也不生气,犹豫着问道,“酒儿姑娘你……用的是什么香?”
“哈?”
“嗯呵呵……刚才酒儿姑娘给我加靠垫时身上有股好闻的香味,不像是玄卿认识的香料,这才特意提问。”
仇酒儿又重复了一遍,“嗯?!”
这让君玄卿很难堪;他一个大男人去问这些小姑娘家家的东西本就不怎么好意思,但仇酒儿身上的香味真是若有似无,清幽醉人,显然是男女皆可用的上好香料。
贵族权势肯定都是要熏香的,香料某种程度上既能体现出地位,又可表现出用香之人的好品味。男人用香比女人用香更加考究,什么样的熏香才能香而不娘,千古以来让调香师们费劲脑汁。
君玄卿脸皮薄红,手挡着脸转向另一边。
而仇酒儿还在苦苦思索她到底用的是什么香,但她闲得没事做会熏什么香?席薇也不熏香的啊!
仇酒儿尴尬道,“如果我说我没熏过香,玄卿公子会不会觉得我很做作?”
体、体香?
多半是疗养时被异水泡出味儿来了……
君玄卿恍然,“嗯?没、不会的。”
仇酒儿也被对方的反应带的有些羞涩,看着桌上所剩不多的点心,脸色微红地道,“玄卿公子,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回吧?”
“嗯,好,走吧。”
君玄卿叫随身侍卫双月去结了账,两人便坐上了回下榻处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