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点是确定的,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替仇酒儿说话,尽管折断了厉婉歆手臂的人真的是她自己。
器武两轮皆胜的战绩给了厉婉歆胡作非为的勇气,玉氏商会自私护短的传统给了厉婉歆不会暴露的信心。
这一番较量,是仇酒儿的败了,就算给她一百张嘴,她也说不清厉婉歆是如何折断自己手臂的。
五指连心,厉婉歆的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流淌而下,但也挡不住她越发张狂的笑颜。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仇酒儿勾出一个虚弱的笑,轻声道,“走吧,你现在该去找玉冰告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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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会议室,满满一屋子的人。天台上的公子小姐们自不必多说,器武学园校长玉成浩,两名玉氏随行的领主级管事,学园的医务导师,甚至连薄暮云、白空舞、宁琰等队友都被找了来,只是没有人去叫席薇。
笑话,能帮仇酒儿说话的人谁会去叫?
而玉冰,自然也在。
好多说话声,七嘴八舌的,这让‘动手行凶’的仇酒儿没有说一句话的机会。
这场针对仇酒儿的诉状接近了已经快半个时辰了!趁着厉婉歆被带走诊冶的工夫,好像所有人都在争抢着控诉仇酒儿。
“冰少,这女人可有点不像话了,真是让你宠得没边了,先不说她跟婉歆动手的事,她和我们所有人说起话来都是没大没小的!”
“就是,冰少,我们可没得罪她啊,反倒是她,句句话带刺,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玉冰哥哥,有句话我可得跟你学学呢,她居然说你傲慢!说你对她的喜欢没有丝毫用处!她还说什么‘说大了不能用来保她的性命,说小了不能为她的实力增色’,这可是她的原话!你瞧瞧,这是个人说的话么!”
“不仅如此呢!她还说你将来会有许多妻妾,而她是龙虎之才,才不屑为其中之一呢!听听,这话哪把公子您放在眼里啊!”
“对了对了,冰少,这不知好歹的女人还说她是故意去与光阴世子结交的呢!‘普天下的散修想要扬名立万,谁不是像她这样走过来的?’喏,那边站着的,你是不是这么说的来着?!”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墙边站着的仇酒儿这儿集聚过来,而室内也终于安静了。
她垂着头盯着地毯,脸上的神色一律看不清,双手交叉在胸前握着手臂,似乎也没有很紧张、很恼火的样子。
似乎还是那个谦和有礼、秉性懦弱的仇酒儿。
也不知是只有玉氏商会的天骄们怎么都这么精通断章取义的,一句句没完没了的罪状大声地说出来后,似乎还真都跟仇酒儿的原话别无二致,但就是没有一丝一毫仇酒儿的本意在其中了。
玉冰听得脸色发黑,但他顺势看向仇酒儿、希望仇酒儿能站出来为自己正名时,仇酒儿却一直在沉默。
她能说什么呢。
如果万千围观的百姓一律认定皇帝穿的就是华美非凡的新衣,那也无所谓皇帝是不是真的赤身裸体了。
无人相信的真实与虚假毫无区别。
最无奈的事情,莫过于你说的事实没人愿意听,更加不会有人相信。
这半个时辰,每一句控诉都像锤子砸在仇酒儿的心头,把她预先想好的辩驳一句一句地粉碎了。
如果她说实话,玉冰会相信吗?
仇酒儿无力地思索着,玉冰大概不会相信吧,毕竟说话者都是玉氏商会的直系,都是他玉冰未来的最忠实的拥虿者啊。
话虽如此,但仇酒儿心中不免还是带着一丝期望。
视线微微抬起一毫,但随即又卑微地落下。
你看,他果然也不会相信我的。
众人的污蔑谩骂固然让仇酒儿悲伤、愤怒、痛苦,但真正令她感到绝望的,却是玉冰眼神中的隐怒、试探、不解。
最后一根稻草压死了骆驼。
众人的控诉声又响起来了,但这些显然对仇酒儿来说不重要了。
——“不如把他们都杀了吧?”
——“不,不能这么便宜他们,吃了!把他们部都吃了!”
——“吞噬!吞噬!吃人!吃人!新鲜的活人!”
这个声音,第三次出现在仇酒儿的脑海中。
第一次是神启时,第二次是在被冷氏的杀手围剿、情急中以吞噬天地吞噬了一个活人生命力时。
仇酒儿阴白,这是《吞噬天地》在夺取自己的意志。
邪典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