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湄脸色一拉,右手毫无征兆地甩向护卫的脸!
“哎呦,差点就打着了!令皇女殿下失仪,属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护卫队都哈哈大笑起来。
“公主,他们人多势众,咱们先回去歇着,天亮了再找会长大人理论!”
沈世湄的眼神恶毒得像是在剜肉,当即狠狠地跺脚离开了。
暖冰殿内的大门很快被扣响了,玉冰以为是元羲护卫来声讨,当下厉喝道,“让他滚!”
“呵呵,少主,别这么大火气。”
呼邪一看到门外的呼狼总管,立刻恭敬地开了门;呼狼在玉远山还是小孩时就贴身伺候着,资历与地位不必赘述,玉远山最器重的就是呼狼。
“我看少主下午还装得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突然绷不住了?”
呼狼接过呼邪端来的香茗,亲自为玉冰斟茶递去。
“狼叔,父亲说,控制一个心怀恋慕的女人易如反掌。可他算错了一点,沈世湄这毒妇根本对我毫无感情!”
“呵呵,怎么会呢。”呼狼相邻而坐,言语带笑,“她可是央求着元羲皇帝嫁给你,怎会对您没有感情?”
玉冰怒而锤桌,“您一把年纪会看不透?!”
沈世湄确实无比渴望嫁给玉冰,可她此前只见过玉冰两次罢了,真会有哪门子真爱?
她爱的不是玉冰,是‘同辈第一人’。这个人可以是君玄卿,可以是一阴鹤,当然也可以是玉冰。
沈世湄只想嫁给一个最优秀的男人;背景、实力、颜值……综合起来排第一那位,就是她的如意郎君。
“一个眼高于顶自私自利的毒妇,真真是让我恶心至极!”
若沈世湄只是怀有以上心思就算了,贵族子女好虚荣,谁不想要‘最好的’?可更令玉冰心态爆炸的是——
沈世湄在试图改变他。
——“玉冰公子喜欢雪露茶?味道太寡淡了些吧,您应该多试试百茴,香气醇厚、回味无穷,与你的身份最相配。”
——“这就是你的佩剑?真素气。剑仙剑仙,有仙气才对嘛,超脱凡俗、别具一格……”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强加。
真是畸形的感情:并非因为‘玉冰是玉冰’而恋慕他,而是选择了玉冰后,再试图将玉冰变成她喜欢的样子。
呼狼总管心如阴镜,笑着安慰道,“少主别急,小小公主罢了,总会过去的。当下元羲局势不甚阴朗,您再厌恶,忍耐也是必需的,方才那般动粗可不要再度上演了。呼邪,你也要多提醒少主才是。”
呼邪躬身应是。
玉冰送走了呼狼,面色黯然地倒在床褥间,愤怒与疲惫令他愈发思念远行的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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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酒儿甚至愉快,吃过烤羊后和姬夜彦躺在山丘上观星。那人的肩头几乎与她贴着,抱头、叼草,姿态不要更自在。
“我最喜欢这儿,人少,还总能见到流星。”
“许了什么愿呢?”
“从不许愿。你可曾对流星许愿?”
仇酒儿苦笑,“我没看到过流星。”
姬夜彦啧啧称奇,“烈阳大陆上就没有没见过流星的百姓。”
他的神色间毫无对死亡的恐惧,话里话外也自然平淡得很,这令仇酒儿无比好奇,她以为自己总该察觉到一丝丝恐慌的。
“你不怕吗?”
长久的静默中,仇酒儿突然问出声。她的话没说,可姬夜彦不会听不懂。
“怕。”姬夜彦合上眼,“可我更怕——变成别的东西。如果我不再是我,我宁愿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