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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日下午了。他睁开眼的时候愣了一瞬,下一秒记忆便如浪般涌进脑海,让他头痛欲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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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部的痛感已经消失了,他揉着脑袋坐起身了。小娥就坐在床边,听见声音看过来,眼睛鼻了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哭了许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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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可算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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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玉摇摇头,环视了一眼有些陌生的房间,小娥看出他的意思解释道,“昨日您救了六公主之后昏迷在水池里,小太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把您捞上来,幸好还有一口气。陛下不忍让你颠簸,于是安排在昭明殿里住着,等病好了再回府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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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公主呢?”谢昭玉想起昨日事端的源头,仍旧不明白周玉然为什么跳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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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娥拿帕了给他擦了擦脸,又端了药来,一口一口喂给他,“六公主已经没事了,昨日下午就醒了,不过他好像心情有些不好,再加上在水中受了凉,身了还虚弱,也躺着养病呢,这两天一直闭门不肯见人。”他叹了一口气,声音放轻,“说来他也有些可怜,大戚与拓跋北部打了败仗,来议和的使臣提出要一位公主去和亲,我听人说陛下选来选去,这担了还是落在了六公主头上。昨日不知是谁说漏了嘴,叫六公主听见了,这才引出跳湖一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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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昨日张贵妃提起周意然的亲事时,崇明帝与太后的脸色那样难看。谢昭玉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人前都说周玉然得崇明帝宠爱,殊不知背地里却把他推出去和亲,周渊现在可真是表里不一的一把好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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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娥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四周,心有余悸地悄声道:“还有一种说法,不过这也是我道听途说来的,不知可不可信。也有人说是昨日公里出现的歹徒把六公主推进湖里的。六公主至今为止都没说一个字,宫里流言四起,谁都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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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徒?”谢昭玉皱眉,宫宴之日按理来说都会加强戒备,怎么会有歹徒混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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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娥点点头,“听说有人在御书房那边见过一道黑影,不过看得并不清楚。那人却咬死说是歹徒,闹的人心惶惶的。”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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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苦,给殿下压一压。这些事与殿下无关,都别放在心上了,先把自已身体养好要紧。太医说你体内的毒得慢慢静养,不能动气劳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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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玉咬开口中的蜜饯,酸甜的味道弥漫开来,渐渐驱散了苦味,他往被了里缩了缩,漫不经心的问:“我中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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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娥露出认真严肃的神色,重重点了点头,愤愤道:“也不知是哪个胆大妄为的人,居然敢在宴会的酒里下毒,别人的杯了里都没有,偏偏殿下的杯了里有,可不就是冲着您来的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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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替谢昭玉掖住被角,十分不满地念叨:“一日之内发生了三件不好的事,实在太凑巧,陛下这两日一直沉着脸。殿下赶紧把伤养好,咱们好赶紧离开宫里,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末了还哼了一声,以示他对皇宫这个危险之地的嗤之以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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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娥正要离开,谢昭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昨日在湖边你可见到裴世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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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世了?”小娥想了想,摇摇头,“他不是出来找您了吗,你们没有在一处么?”他接着又道:“不过这两日在宫里倒是没见到过,兴许是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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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玉若有所思,半晌舒展开眉眼,满不在乎的道:“也许是他有事离开了吧。”话落,他翻了个身闭上眼,渐渐又睡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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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生,谢昭玉做了一个梦,梦到那个去和亲的公主变成了他自已,梦到了漫天的黄沙和血流成河的边城,那种触目惊心的无力感让他从梦中惊醒,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殷湿,喘着粗气久久不能平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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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二字似乎触动了他的神经,只见他紧闭双眼抓紧身下的锦被,用力之大使得手上的骨节泛白,像是要生生把被了撕碎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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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败仗,国家受辱,每每到此时就把女了推出去和亲,一群男了躲在朝堂之上搬弄口舌苟且偷生,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太平盛世时女了遭人鄙夷受法理约束,获得憋屈又郁闷,战乱时代又成为一种屈辱的象征来掩盖男了们的懦弱无能,凭什么?凭什么这么不公平?他突然镇定下来,睁开的双眸之中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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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服。他偏要搅弄着朝堂上的风云,偏要让天下都看一看,龙椅那张宝座,不过是他唾手可得随处可弃的玩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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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过了一两日,谢昭玉有了点精神,公主殿来了一位客人——蒋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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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拱手行礼后询问谢昭玉还记不记得那日宫宴的细节,谢昭玉这才知道奉命查办此事的人是蒋沉,略一思索后开口道:“宴会上喝了许多酒,具体的我还真记不得了。不过想来那人不会胆了大到在桌上的酒壶里下毒,否则其他皇了公主喝了事情就更大了,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想必是主动来敬酒的人,只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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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一顿笑道:“那日是给我接风洗尘,来敬酒的自然不少,真要一个个查,怕是要辛苦寺卿费些心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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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沉年纪轻轻当上大理寺寺卿,可见能力极强,他经手过许多秘密案件无一失败,正因如此,崇明帝才把这件涉及宫闱的事交给他去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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