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殃一手摁向了他的后脑勺,将他的头往颈部伤口处摁,“喝我的血!”
“不……”
“不想我们都死在这里的话,就喝!”冯殃不由分说地摁着他的头,“殷承祉,若还认我这个师父的话,就听我的!”
殷承祉做不到,他做不到。
“我也会死的!”冯殃声音很冷静,“我撑不了多久了!你若真想保护我,就听我的!”
我也会死的!
殷承祉脑子一轰。
“喝!”冯殃又喝道,“不想我们都死在这里,就喝!”
不想!
不想!
殷承祉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被抽出了身躯了,身躯便只剩下了本能,不愿意死的本能,听从师父命令的本能,他的灵魂则飘在了半空中,看到自己张开了嘴,吸允着从利箭伤口处涌出来的血,猩红温热的血和自己口腔中的混合,一并咽了下去。
很多很多的血。
箭头深深地扎如了颈部,鲜血不断地涌出,再被吸允入了口腔。
冯殃闭上了眼睛,手死死地摁着殷承祉的头。
还不够。
还不够。
腹腔的伤口是够了,但还不足以修复空间穿梭的损伤,她并无十足的把握,只能用这种方式赌一把!
“放箭啊!怎么不放箭了——”楚心跌撞地冲了出来,“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可没有人听她的。
不过没关系。
她自己动手!
她夺了一名护卫的刀冲上前,像是一个胜利者来收取胜利果实般,举起了刀,面目狰狞,“冯殃,你去死吧——”
她要砍下她的头。
冯殃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更别说是反击她这一行为了。
有人会收拾她。
事实上,也是如此。
皇帝不必说一句话便让她功亏一篑了,原先是押着殷承祉,如今,则是押着她,想狗一样押着。
“殷长乾——”
“掌掴!”皇帝冷冷地下令惩处。
啪啪啪啪……
楚心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而因为皇帝没有说打多少,自然也就不需要数不需要停了。
皇帝移开了视线,看向了相互抱着的两人,盯着殷承祉不断地吸允着血的模样,他像是一只吸血的野兽,不断地吸允着。
弩箭还未拔出来,伤口没有愈合,血不断流。
殷承祉若是清醒些的话或许可以觉察出来血比开始的时候少了,可此时,他几乎处在了灵魂脱壳的状态了。
冯殃却知道。
伤口愈合的太快了,这样不够!
她拔出了弩箭,随后又扎了回去,新的创伤带来了更多的血,浓稠猩红,无数的生机涌出,“继续喝!”她又摁着他的脑袋,“继续……”
声音坚定,却已然没了中气。
皇帝死死地盯着,比起齐王,如今的场面更让他震惊,也更愤怒了!她想做什么?用这样的方式救殷承祉吗?可不是只需要一点就够了吗?她这是要做什么?要将所有的血都给了殷承祉,让他长生不死吗?让他变成和她一般,万箭穿心也死不了的怪物吗?不,不是怪物!是神人!神人!“来人,拉开他们——”
护卫上前。
冯殃这一次没有任由他们做什么,而是在皇帝一声令下之后便一手拉着殷承祉一手继续摁着他的脑袋,让他继续吸允,脚下挪动便有些狼狈,亦是透着虚弱,但到底是躲开了那来执行皇帝命令的人,“你不是想试药效吗?”
皇帝冷笑,“你想把全身的血都给他吸管了吗?”
冯殃没有理会他,摁着殷承祉的头没让他停,能多点便多点。
“他不过就是一个废物!”皇帝不需要她回答也能够知道答案,她就是想要这样做,不管血流光了她死不死的了,哪怕真的死了,她也会这样做,可殷承祉算什么?他不过就是一个懦弱的废物,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可从小到大,不管是父皇还是其他人,全都围着他转,哪怕被丢去了锦东,也有崔温对他死心塌地,现在,更是有这么一个神人为了他不惜一切哪怕失去神力也在所不惜!凭什么?!凭什么?!明明他才是嫡长子,明明他才是天子,这一切本该是他的才对!本该是他的!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吧!
全部毁了!
他得不到的,便也绝不会让别人得到!
尤其是殷承祉!
“弓弩队,放箭——”
得结束了。
冯殃拔出了那弩箭,随即以手为弓,射向了皇帝的方向,护卫们根本没想到都这样了居然还能发出致命的威胁,疏忽了,让那支弩箭穿过了他们的防护,不过,却并未射中皇帝。
实际上,它的目标也不是皇帝。
而是那依旧被掌掴着,脸都已经肿成了猪头的楚心。
“啊——”弩箭射入前胸。
冯殃叹了口气,还是失败了,她瞄准的明明是喉咙,不过现在也没时间顾及这些了,“我们走。”她双手撑着几乎瘫软了的殷承祉,腹腔的伤口应该没问题了,之所以这样怕是被她吓的,这孩子这辈子怕是都没被这般吓过,“别怕。”
希望这一次,她赌赢。
白光乍现。
“啊——”刺目的白光让不少人惊叫捂眼。
皇帝亦是惊恐地后退,狼狈不堪。
时间很短,可又似乎很长很长。
在新的一轮弩箭暴击之前,那原本插翅难逃的两人,被刺目的白光吞噬,待白光散去,便消失无踪了……
神人!
怪物!
到底是神人还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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