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后张春山就要去上班,严菲在他走之前问了问严全福的事。
“姑爹,村里的严全福你知道吧!他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十六,一个十四。这俩兄弟吵着闹着要去当兵,他托我问问你,参军需要走什么程序呢?”严菲对部队招兵的硬性条件不太了解,不过马明诚入伍的时候是二十岁,严柱十三岁去入伍被退回来了。
“下半年有一次招兵,他可以让十六岁的娃去试试看,只要身体素质达标,入伍也没那么难。”张春山边穿外衣边笑着回道:“别听那些什么不砸钱进不了部队的话,那都是没有的事。”
张春山临出门搂了搂严絮儿的腰,又再她的嘴角轻啄了一下。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妻,甜蜜的都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严菲尽可能地噤声,好二位把她当空气忽视掉。
张春山走了以后,严絮儿红着脸躲避着严菲的视线。
严絮儿是个温良贤淑的女人,她不像严刘氏那般刻薄,也不似老严头那般懦弱。她在家的时候受几位兄弟的照顾,打小就没有吃过什么苦。嫁进张家,丈夫有本事,还宠她如初,虽说婆婆有些挑剔她没有生出儿子,但这么多年过去,两位老人也都接受了。
当真是一点罪都没有受过,年过四十的容颜就好像是三十出头的模样,不得不说,严絮儿是个有福气的女人。
严菲很羡慕她,当初她本也有这样的机会嫁给一位军人的,是她自己放弃了,最后才会落得那般下场。她突然暗自感叹:今天想起马明诚的次数太多了,不好不好!
从姑姑家离开,已经是下午了。严菲再三起身告辞,这才得以脱身。严絮儿想让她留宿,可张家的现状比较尴尬,两居室的房子供五人居住,张晋阳是女孩,长大以后需要有私密性,所以严絮儿和张春山都是睡客厅的,一张折叠床就立在阳台上。
“菲啊!姑姑家虽然简陋,但是你可以和你表姐一起住的呀!”严絮儿眼眶有些红了,总觉得若是这样让自己的小侄女离开,她会寝食难安的。
“姑姑啊!我不是给你说了吗?学校有事,我必须回去。反正我以后都在省城,可以随时过来看你的呀!”严菲不能留下,她还要去一趟师范大学,在那边找个美术系的高材生回南郊画全景图。
“哎~好吧!你要常来啊!姑姑会做好多好吃的等你来。”严絮儿将严菲送到小区外,又送到了公交站台。
没等太久便驶来了一辆公交车,严菲上车前急忙回道:“嗯,我会的!姑姑,你回去吧!”
在车上坐定,严菲又回头看了眼,严絮儿的身影还站在站台上望着这边,她的心愈发沉重了。
此时,车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
严菲伸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连带着掏出一张破旧的百元人民币。她从不会在裤兜里装钱,这钱肯定是严絮儿给她装的。
“姑娘,你的电话响了。”邻座的老奶奶提醒道。
“哦,好!谢谢!”严菲把钱握紧,按了接听键。
“菲儿,菲儿,菲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能那么狠心?你怎么可以,嗝,伤到我?”
“……”是靳天佑。严菲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不想让别人成为自己的习惯,因为她再也不想体会失去的滋味。妖孽的离开,让严菲悔恨莫名,那种绞心的痛是她生命里不能承受之重。
“嗝~菲儿,你不要我了吗?菲,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我……我想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你喝酒了吗?”严菲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平静地问到。
“嘿嘿……喝了,喝了很多很多,想忘了你的,可是喝醉了也还记得你,我都吐了好几次,胃都疼了……嗝~菲,我难受。心里难受,头也难受,胃也难受。菲儿,我是不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