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姚乾乾起了个大早,穿上若黎给她准备的布鞋,开始在院中跑步,旁边一众人端着毛巾和脸盆候着。</p>
十圈下来,姚乾乾已经坚持不住了,汗水直流,呼吸变得急促不堪,心里不禁叹道,享福的日子果然不能过太久,以前二十圈都只是基础呢。大概也因为这身体的缘故,再活跃的灵魂,赔上四十岁的身体,照样还是要臣服啊。</p>
若黎拿了毛巾过来,一边给她擦汗一边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事要宣泄的吗?”</p>
她扶着膝盖喘气,有人端了凳子在后,她坐下长长的叹道,“还能怎么,就是好久没运动了,浑身都痒痒。”</p>
“痒?难道是床铺没打扫干净,那是奴婢的过错,请夫人责罚。”</p>
姚乾乾听得头痛,“责罚什么呀责罚,这句话的重点在于运动。若黎,你也要注意啊,咱们年级相仿,这个时候身体最容易出岔子。不如这样,以后咱们一起跑步吧。”</p>
“跑步?还要奴婢一起?”</p>
“是啊。”有人端了一杯茶水过来,她咕噜咕噜喝完才应道。</p>
若黎面露难色道,“夫人,这身体是否康健有天生原因,其他的,要交于大夫调理。咱们女人家,这样大动干戈的跑来跑去,怕是不好吧。”</p>
姚乾乾站起来,前后甩了甩胳膊,“这还有性别歧视啊?这是为了身体健康,我可不想过了四十岁,天天都靠喝着中药续命。若黎,你就是想太多,不要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p>
“自奴婢照顾夫人的第一天起,连性命都是交到夫人手上的,夫人说什么,自然是最重要的。”</p>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好,你听着,你不许生命,不许哪里有疼痛,在我身边,都要健康快乐。这就是命令。”</p>
用过早膳之后,喜言进来道,“夫人,东西都准备好了。”</p>
“夫人现在就要去吗?”</p>
“是啊,承轩昨日都那样说了,我怎么也要去看看。”</p>
到了承轩府上,远远的,就瞧见那亭中的坐着一个女子,旁边跟着两位女婢。姚乾乾猜她便是叶心,低着头像是在绣花,神色温柔。</p>
“承轩也真是大意,都三个月了才发现,之前是干什么去了。”</p>
“大少爷因为辅导太子,经常会夜宿宫内,归家次数不是很多,所以才会忽略吧。”</p>
“也是,他们第一次也没什么经验。”</p>
一会儿,那女子站起来,挺着孕肚开始在亭中走动,一步一缓,特别小心的样子。</p>
“这女人怀孩子该是特别受罪,情绪也会受到很大影响,我该好好告诉承轩,让他这段时间,多陪陪这叶心才行。”</p>
喜言道,“夫人,这有什么的?女人本来就是要生孩子嘛。普通人家,女人在怀孕期间还要料理家事,伺候夫君与公婆,平日里做的一样也不能少。依奴婢看,这少奶奶还有那么多人伺候,大少爷对她又上心,已经够幸运了。加上,这少奶奶的头胎若是男孩,那就皆大欢喜了。”</p>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思想就这么迂腐,大户人家的生活是好一些,但女子的地位还是没怎么变啊。为什么要用孩子来决定一个女人的价值,难道没孩子就过不下去吗?”</p>
喜言却坚定道,“那是自然。如果奴婢以后嫁了人家,没有为夫君生下男婴,我宁愿一头撞死。”</p>
“你的思想,到底是哪个人荼毒给你的!”</p>
“本来就是嘛,与其背后被人指指点点,还不如自己寻个痛快。奴婢觉得,这才是女子的勇气呢。”</p>
如此惊世骇俗震碎她三观的理论,让她耳边响起了久违的嗡嗡声,这种情况,还是很久之前,在听到“女人最好的嫁妆是她的贞洁”这种话时,才产生的强烈不适感。</p>
喜言又道,“夫人,您自小出身高贵,不会明白的。但这就是我们女子的命运。”</p>
“狗屁命运!刚出生那会,要是知道一辈子要这样的活法,你也不用撞墙了,直接用脐带勒死自己算了。还有啊,我告诉你喜言,这和出身没什么关系,因为出身是靠运气。最关键的,你要自己想清楚,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p>
她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奴婢想得很清楚啊。”</p>
“还是先告诉我,谁传递给你的这种思想。”姚乾乾扶额。</p>
“我娘。”</p>
姚乾乾忍住绝望的情绪,“那,她老人家还健在吗?”</p>
“不在了,而且这番话,是我娘临终的时候告诉我的。”</p>
噼噼啪啪,比绝望更严重的,好像是无力。</p>
“那我们下次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先办正事。不过喜言,你要记住,你的人生才刚开始,不要因为谁的话,就做了定论。”</p>
“夫人,这是奴婢自己做的决定,奴婢很清醒的。”</p>
内心:我竟无言以对。</p>
“那就祝你幸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