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日头,总是起的比较晚。
摸着黑,映着营地里的灯火,张平安领着三个小的照例做完了晨练。
和往常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到点了,被子一盖,蒙头就倒。
结为兄弟,仿佛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完全不存在什么难以入眠,这种说法。
可能,他们这个年纪,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吧。
少年人总是特别单纯,叫一声兄弟,就愿意替人豁出命去。
总之,太阳照常升起,生活一切照旧。
不过,今天的早晨,似乎和以往有点儿不太一样?
张平安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同。
营地里,就好像一下子,“忽”的就热闹了起来。
人喊马嘶,车把式套着大车,镖师、趟子手们吆喝着,人人都透着股欢喜的劲儿。
张平安四人用罢早饭,照常往营门走去。
“大早上的,去哪呢,张镖头?”
“前面探路,你也早......”张平安顺嘴回了一句,话说一半,莫名觉得那声音好熟悉。
转过身,张平安一脸黑线的看着来人,“赤虎师傅,你老别逗了,成不?”
“嘿嘿,改不了,改不了......”赤虎戏谑的说道,“你们几个不用出去了,赶紧去洗把脸吧。”
“洗脸?”张平安疑惑着,出镖路上,不洗脸,这可是规矩,要干嘛这是?
“今晚就到了呗,傻不傻。”赤虎鄙视道。
“到了?”
“到镖局啊!对了,总镖头让我来传个话,陆谦那两个狗男女,叫人做了,让你安心的和我们回汴梁。”
赤虎招呼了一声,就走,这快到家了,镖队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这个大镖头去处理呢,真烦!
“赤虎师傅走好。”张平安看着赤虎的背影,难以想象,就这么解决了?两条人命,说完就完了?
张平安带着种,说不清的情绪,洗脸,收拾行囊,帮着镖队整理营地,做着出发前的最后准备。
镖队一路行去,张平安骑着马儿,心头的顾虑,终于没了。
离汴梁越近,这路上的行人就越发多了起来。
南来北
往的商人,满载的货车,还有附近村子的乡人,都朝着汴梁涌去。
年关将近,正是汴梁最热闹的时候,全家能不能过个肥年,可就全靠这汴梁城里的人了。
一路上行人如潮,沿路阡陌连片,村庄上空炊烟渺缈。
村庄口白发老翁,久不闻硝烟,悠闲的蹲在路边,晒着太阳。
穿着开裆裤的顽童,流着鼻涕,欢快的追逐着往来的车辆,不时又停下来,鼻子用力狠狠吸上几口,舔舔嘴唇。
乡野上,随便几间草房,摆上几条板凳,店主人就敢挂上酒字旗,招呼往来行人。
每隔上几里,就能看到不少这样的乡间野店,浊酒,实面饼子,永远不变的花样。
当然啦,还少不了,那推着车子,沿路吆喝,卖着吃食的小贩。
冬天的日头出来的晚,可下的却早,天将将暗的时候,张平安一行,总算是到了汴梁城。
说实话,汴梁城和张平安想像中的一样,却又不一样。
高大的城墙,林立的马面,高耸的城门楼子,十余丈宽的护城河,还有那一眼望不到边,密密麻麻等着排队进城的人群......
无一处不显示着汴梁城的不凡。
随着镖队,张平安几人拥挤着,等候在新曹门前。
“大哥,快看,那些人牵着是什么,他们打扮的好奇怪啊!和我们一点儿也不一样。”张小七好奇的指着城门处。
这一路上的新鲜东西,让张小七看花了眼,他欢快的像个孩子一样。
长髯高鼻,用帛缠头,散披其服,一看便是番人,至于他们牵着的大牲口,张平安也是头次见到,可真答不上来。
“那是回纥人,他们牵的那东西叫骆驼,力气可大了。”韩五望了一眼,了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