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没有自己的实验室。也没有哪家实验室能雇佣他。
喜欢的工作都去不了。所以只能在家工作了。
操作实验设备,对于他这个突变携带者“有风险”。
在大学里,他进实验室时,刚刚成年。他这个从小自己配炸药的人,居然一次实验也没动手做过。有时候,连旁观都得站远点。
国家对于未成年人纯粹采取放养态度。以前他只觉得二十岁以前自在,厌恶成年之后受到的种种限制。回过头去,才发现,那只不过是因为,二十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全都包含在那残酷的千分之五之中。
兰泽做的微生物不是病毒。他做的是以原核生物为基础的。借原核生物的壳用,装自己写的核苷酸,有时也顺便借用细胞器(细胞中的功能部件)。偶尔原核生物的现有细胞器不够好用,也借一点真核细胞的细胞器。
但真核细胞里的东西,遍地都是雷,各国专利太多了。除非他查得清清楚楚,没有专利陷阱,不然也不敢用。
微生物中最重要的部分,是核苷酸代码。
在病毒中,代码是以a的形式存在。而在有细胞膜的微生物中,是用dna。
在使用dna编码的生物中,真核细胞的构造十分复杂和庞大,原核细胞要简单得多。这种微生物连细胞核都没有,遗传信息不是多条染色体而是一长条的dna环链。
兰泽的代码倒没有写成环链。他为了自己设计方便,和实验室合成起来方便,写的代码合成为真实核苷酸链之后,采用的是类似真核细胞的链式结构。
真核细胞类在基因设计界,是个十分令人纠结的存在。
因为这类生物涵盖了,从酵母菌到大白菜,从变形虫到小猫,当然也包括人在内,人类熟知的一切生物种类。不仅有单细胞的微生物;现有的一切多细胞生物,都是由真核细胞构成的。
凡是人类关心的生物,仔细一看,几乎都是真核生物。既然人类关心,那么历代的研究就既多又广。
这就导致了,随便一段看似无意义的核苷酸代码,都有可能已经被前人研究得透透的,当做特定功能
的基因,申请了专利。
真核细胞的代码是不能随便用的。这样一来,以真核细胞为基础的微生物设计,也就不可能做得起来了。
兰泽用原核生物当壳,就是为了规避这个问题。至于他设计出的算是什么东西,怎么分类,只能交给用户去考虑了。
有时候需要完成的功能,原核细胞中没有合适的现有细胞器,真核细胞的细胞器又被层层专利绑着,不能用。这种时候他只好费点劲,自己再设计细胞器和生成细胞器的方案。反正代码塞进原核细胞内部,它们会把需要的东西自己按照指定步骤装配出来的。然后再取出做好的细胞器,塞到其他部分已经准备好的基底母细胞中。繁殖几千代,测试通过,成品就可以交付了。
兰泽就是干这个的。
然而,所有的抠细胞塞细胞的活,每个步骤他都一清二楚,却只能交给别人干。
生化类是所谓社会公认的“高风险”行业。
其实哪有什么高风险。微生物合成出来,发现长得不好看,高压锅蒸一下就灭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