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达侠坐下来,玩了一会他的编辑器。转了好几个方向欣赏核糖核酸打的漂亮蝴蝶结,研究了一会反向拧紧的脱氧核糖核酸麻花绳;又切换到模拟细胞模式,拉近了看着细胞里运输、合成、分解、增殖、分裂,热热闹闹的一堆虚拟生命活动。细胞里面,除了居民没人样,活动起来和人类的城市一样,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热血沸腾。
过了一会,储工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现在研究出来的基因组都是有专利的吧?你做一个微生物涉及到多少专利,考虑过吗?”
这个问题兰泽还真考虑过。真核生物细胞里都是雷。随便一个结构,就涉及到不知道什么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申请过的专利。
按理说,发明专利保护期只有20年,和早期的生物学研究有关的很多专利,应该早就到期了才对。问题是专利法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同一个专利可以有分案和连续案;大公司可以在专业法律顾问的帮助下,绕着圈的把一个东西霸占个几十上百年。他们可以声称和专利母案的权利要求不一样。一般人反正看不出来。
所以,兰泽才做原核生物。
原核生物细胞器简单,代码精练,可利用的现存基因组不多。除了光合作用基因组,被人研究得透透的,申请了一堆专利,其他一切就是一整片虚空。
本来他对原核生物的代码也不熟,但这个壳子太好用了。不知道怎么实现的东西,一方面可以参考真核生物,另一方面还可以用生化分析器,模拟现实物理规则计算生化结构。新版本中,他打算以生化分析器为核心做一个专用模拟器,要做的未知结构,先跑模拟器,然后再优化;就算是参考真核生物现存代码重写的基因组,也保证能改得连真核生物它妈都认不出来。
储工从编辑器主界面打开兰泽写了一半的生化模拟器界面,看了一眼。
这玩意兰泽只画了一个界面框架,还没有编译好的成品,编辑器能够调用的只是一个占位置用的空界面而已。看上去相当的简陋。
但或许正因为简陋,更显得不明觉厉。储工看了一会儿,伸手关闭了。
“所以,”储工沉吟了一下,“你做的东西其实都是自己的专利?”
“是啊。”兰泽回忆了一下专利申请的情况。似乎每一种微生物中涉及到的独创部分,都以公司名义申请了专利。这活是小二哥分内的工作。“我公司已经做了原核微生物基础上的好几类定制产品。都是按照使用功能定制的。每开发一种新功能,我们都把配套的系列专利申报上去。”
“这样的话,不就简单了吗?”储工的话把兰泽吓了一跳:“你要做的实验,我看过了,也不复杂,规模也不大。随便找块有核污染的地方,不就行了嘛?”
“呃……”这倒是从何说起。
“你要做的实验,我看,都需要人为控制辐射的强度和范围,是吗?”
“呃,是的。”
“到野外找一片辐射强度合适的地方,什么控制都不需要。那种地方都荒无人烟的。”
“说的也是,可上哪儿找那样的地方呢?”
“问我呀。”储工浑身放射出万丈光芒。
兰泽冷静地点头,然后说:“我去不了。风险程度超过1星的地方,我都去不了。”
“啊?”
“我有突变。我的命,就值钱在这点突变上。”兰泽痛苦地说。
“抱歉,我忘了。刚才吃饭的时候还说到来着。那你确实不能去。”储工恍然大悟。核污染地区按危害程度,三星级起步。
“等一下,风险程度一星,”储工问,“那要求也太高了吧?你这辈子还有什么地方能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