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寄蔓摇了摇头,“并未,母亲慈爱,兄长和善,夫妻感情相敬如宾,并未有任何难处,多谢王爷关切。”
江陵王十分温和的说道,“你提了母兄,提了夫妻,独独没有提及幼子,看来,让你烦心的是阿昊吧,”
被戳中了心思和痛处,薛寄蔓匆匆否认,“并非如此,阿昊聪颖乖巧,我知足常乐,何来烦心之处。”
江陵王感叹道,“寄蔓果然是知足者常乐,本王却替你不值。”
不值两个字一下子就击中了薛寄蔓的内心。
薛寄蔓心里一动,不敢接话。
江陵王已经继续说,“你不说,我也猜出来一个大概,这人啊,自己过什么的日子都是无妨的,但是一旦为人父母,有了子女,就不会这样想了,自己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再也不舍得孩子经历一遍,就拿我来说,我十来岁离京,那时候还是一个孩子,只身来到此处,一个人孤寂落寞,过的再辛苦,也是无妨,慢慢也算是熬过来,并没有觉得有些什么,可是自从有了辰儿这个臭小子,我虽待他严厉了一些,却有些不舍得他在这地方过一辈子,你大约不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举国的富庶之地并不多,父皇怜惜,将江陵之地封赏给了我,可是下一任皇帝,他会有更亲近的子嗣想要封赏,这江陵之地,绝不会由着我一代代的传承下去,这本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等的我百年之后,辰儿就算接手了江陵,只怕也是不能安然的守到老。或许,还不必等我百年那一天。”
这个话题,江陵王说的艰难,带着苦楚。
颇有些推心置腹的感觉,
薛寄蔓心里一个机灵,“怎么会,王爷多虑了。”
江陵王继续说道,“多虑了吗?开国这些年,这江陵缕缕易主,不说远的,上一任江陵之主是九皇叔,九皇叔有五子,按着规矩,此地,应该由九皇叔传给嫡长子承继,但是父皇继位之后,却寻机收回,最后封赏给了我。”
他看着薛寄蔓,“我说了这些,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薛寄蔓自然是听懂了,只是犹豫着不敢接话。
不只是朝堂,便是家族历代也是一样,家族世家皆是嫡系传承制,不说别的,就拿邱氏来说,邱氏在邱家便是旁支,因为没有出五服,不能独立门户。
依附在大家族的小小旁支,甚至比起普通的人家都不如。
他看着江陵王,江陵王一向对薛家礼遇有加,但是也从来没有主动说过这样的话。
这话,他自然是不敢接的。
江陵王见他不答,便继续说道,“寄蔓,这便是旁支的命运,你即便不懂朝堂之事,也是懂得家族的规矩,只看看你们薛家,就知道,也是一样的。整个薛家只传嫡系,百年之后,你的子子孙孙和薛家可还有半分关系?”
这寥寥数语,就像是击在了薛寄蔓的心底一样,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江陵王看在眼里,知道他已经入了心,便又说道,“本王生于皇族,一旦有异心,便是掉脑袋的事情,但是你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