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挽心下一惊,连忙跟着古月儿往镇口赶,一路上已经有不少镇民纷纷赶着去看热闹,期间,宁挽从古月儿口中了解到事情经过。
不久之前,宛娘与古月儿正准备着正午的吃食,不想,一群人忽然踹开远门直接闯进来,嘴里叫嚷着宛娘害死了人,要抓她出去受罚,还说已有仙人等在镇口。
出事的是一位常年打更的,今日一大早被人发现死在镇口,胸口处有明显被野兽抓伤的痕迹,凝固着黑色血迹。
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妖兽所为,然而自乌塾镇得了仙门庇护后,已有许多年未曾出过妖兽害人的事件。
本来镇民就带着疑心,恰巧此时有人说,前些时日与打更人闲聊时,听打更人说过,某天夜里曾见一形状怪异的白色动物从宛娘家院墙跑出。
当时打更人只觉是自己眼花,却不想一个转身便见宛娘静静站在门口,见他走过来便极快关上门。
打更人深觉自己撞见宛娘的秘密,为此担惊受怕多日,与不少人讲过此事。但过了许久都无事发生,打更人便也慢慢淡忘了此事。
不想,今日一早竟在镇口发现他疑似被妖兽所害的尸体。
之前与打更人闲聊过的人,立马将矛头指向宛娘。一行人商议着便要去抓宛娘前来问话。
与此同时,一位仙人云游至此,直言乌塾镇中藏有妖物,他既有缘经过此处定要替镇民们除去灾邪。
于是众人越发有了底气,直接闯进宛娘家中拿人。
他们大多携带着许多锄头钉耙做武器,宛娘担心若起争执会伤到古月儿,于是未有挣扎随着众人一起走了,只叮嘱古月儿乖乖等她回来。
但古月儿怎么肯乖乖待在家中,在有人说到形状怪异的白色动物从自己家里跑出去,她就猜到那或许是走丢好多日的小白。她偷偷养了小白这么多年,她不信小白会害人。
至于她娘为何会知道小白的存在,已经来不及思考了。
这件事她娘明显是被牵连的,古月儿急急忙忙地出门,说什么都得去替她娘讲个明白。
刚一出门,恰巧与前来看她的宁挽撞了个正着。
此时已不
见宛娘与带走她那群人的身影,想必是去镇口见那位众人口中的仙人去了。
待宁挽与古月儿匆忙赶到时,镇口已经围了许多人,众人皆指着某处议论纷纷。
“那是宛娘?可别是抓错人了吧。”
“说得是啊,宛娘这些年虽不大出门,但她的样子我们总不至于认错。”
“哎呀,你们是没看到,我方才来时宛娘还好好的,忽一下就变成这幅模样了,没准是害死人被上天降罚了。”
“就是,可吓人了,要我说这宛娘指不定是何妖物呢,得让仙长快些将她除去。一想到这么多年都与妖物生活在一起,我这心啊真真是不舒坦极了。”
“还有她那怪物女儿,一并除去最好。”
宁挽与古月儿艰难穿过拥挤的人群,直到被五花大绑压在地上的人时,宁挽才明白人们的议论是何意思。
此前,宛娘至多不过两鬓斑白,而如今被压在地上的已是一位头发花白身形略微佝偻的老妇人,只不过她依旧面容沉静,神色如常,尽量挺直的脊背丝毫不显狼狈,叫人下意识忽略她的年纪。
震惊之下,宁挽怔愣在原地。原来,时间不止在宛娘身上刻下印记,甚至加倍返还给了她。
古月儿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宛娘这副模样,瞪大了双眼朝宛娘扑去,“娘!”待看清宛娘此时的模样,古月儿怎么都憋不住眼中的泪水,她双手颤抖着扶住宛娘。
“娘,你怎会……”古月儿哽咽着说不出话,她娘这些年确实在慢慢老去,她一直在想办法想让娘亲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可,娘亲总与她说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让她不要难过,能重新体会做人的感觉,已是她此生所愿。
古月儿曾偷听过镇民的闲聊,知晓她娘怀她极为不易,也知她娘身为凡人却得以长生不老,活得并不如意,若不是为了等那个素未蒙面的人,娘亲或许早离她而去。
但古月儿万万没想到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
宛娘如今的模样,让古月儿有种娘亲随时会离她而去的恐慌感。
没能与宛娘多说几句话,古月儿已被人极快拉离。
众人将视线
纷纷移向遥遥站立在一旁的仙人。
出了人命后,镇长即便再重恩情,都不得不出面解决此事,于是带着人询问仙人,“仙长,不知此事可与宛娘有关?”
宁挽安抚着一直想冲出人群的古月儿,也朝那仙人看去,只见来人白衣加身时不时虚抚一把山羊白胡,端得一幅仙风道骨的模样。乍一眼看去,还真像人们说的仙人。
但宁挽看得清楚,虽然此人修为她看不透,但他周身萦绕着无数阴邪血腥之气,分明是个邪修,是修士都痛恨的存在。
邪修从来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走的尽是旁门左道,残害了不少凡人与修士,修为越高深的邪修,手中的人命便越多。某种程度上邪修比魔修更为可恨,至少魔修只需靠魔气修行。
惨死的打更人说不定就是他使的一出贼喊捉贼的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