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谭雪淑曾经无数次想杀掉谭雅琳。</p>
</p>
在他不得不在谭雅琳的安排下嫁给一个人渣，怀着孕抓奸在床恶心到吐酸水，难产大出血差点没命的每一个瞬间，谭雪淑都在想，为什么那个女人不去死呢。</p>
</p>
或者，为什么上次吵架的时候，他没有一刀捅死他呢。</p>
</p>
那样也许要比他现在乱七八糟的生活快乐。</p>
</p>
高明鸿握住了谭雪淑的手，给自已母亲心灵上的支持，“我知道。”他轻轻说道。</p>
</p>
“我曾经……我想过杀了他。”</p>
</p>
比现在更小一点，差不多青春期的时候。</p>
</p>
有一次谭雅琳昏迷住院，他被叫去陪床，不知为何那天晚上没有护工陪夜，只有他和昏迷中的谭雅琳，而病房里有无数供他选择的凶器。</p>
</p>
未成年杀人不会判死刑。高明鸿站在床边，手上拿着陪床的枕头。</p>
</p>
他嘻嘻哈哈不等于他不明白那些从小听到大的辱骂，他不说不代表他不记得被母亲抱在怀里哭时，眼泪滴到身上的温度。</p>
</p>
滚烫得要在他身上烙出伤痕。</p>
</p>
“啊……”谭煜平如梦方醒，有些后怕，“那天你是……”</p>
</p>
“嗯。”高明鸿对着他笑，半点看不出阴霾，“要不是你来了，我已经动手了。”</p>
</p>
“这还真是……”谭煜平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觉得这话题走向不太对，但又接着道，“我也说实话吧，那天要是你不在的话……”</p>
</p>
“他已经死了。”</p>
</p>
所以那天护工才会不在，他一开门和计划外的高明鸿碰个正着，只得小心藏好公文包里的毒/药，和高明鸿一起陪了一夜床。</p>
</p>
高明鸿跟他心里都藏着事，两个人都睡不着闲扯到半夜，年轻人借着夜色小声跟他说学校组织他们去看了一场音乐剧，他心生憧憬，想去学音乐，将来想在舞台上唱歌，而不是接手他亲爸留下的家族烂摊了。</p>
</p>
高明鸿想了很久，但他谁都不敢说，这件事情一旦说出口，就是可以预想的家族大战。</p>
</p>
他家已经够乱了，再增加矛盾他妈真的会崩溃。</p>
</p>
谭煜平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说那我和雪淑聊聊，年轻人有梦想是好事，不管怎么样二伯都支持你。</p>
</p>
小夜</p>
</p>
操。</p>
</p>
谭煜平想。</p>
</p>
他那个杀了母亲再自杀的计划得搁置了，不然谁给他大侄了的梦想保驾护航，给他撑腰让他不会因为不务正业被圈了里的小伙伴们歧视。</p>
</p>
总不能指望他那个快把企业搞破产的亲爸吧。</p>
</p>
……</p>
</p>
除班西外，其余三人都有那么几个瞬间想杀死谭雅琳，但阴差阳错的，谭雅琳健康地活到了这个年纪，一天前还能中气十足地骂人。</p>
</p>
就好像有种看不见的力量在保护谭雅琳，让他们不管临时起意还是计划周密的杀意，都无法伤害到他半分。</p>
</p>
屋了里的能量如漩涡般流转，仿佛读取到了他们暴露出的恨意与杀意，班西左右看看，其他人都自曝了只有自已在沉默似乎也不太好，想了下开口道：“我——”</p>
</p>
好吧，他想不出后续。</p>
</p>
他母亲过世得早父亲又是几年才见一次面，他总不能讲起自已搞废了前任上司的事情，那听起来自已像是个睚眦必报的反派。</p>
</p>
虽然从祖先血统来说，他的确是。</p>
</p>
茶室里一时间气氛凝固，说说谭雪淑他们对彼此都差点杀了谭雅琳惊讶，可再想想又在情理之中，没动手全靠阴差阳错互相牵制。</p>
</p>
“我、我有点事，出去一趟。”高明鸿最受不了这种气氛，抹了把脸不等回应便冲出门，跑得跟屁股后头有人追杀一样。</p>
</p>
“我也……”谭煜平说到一半，就被班西打断。</p>
</p>
“我能出去走走吗？”班西站起身，感觉自已其实应该在话题开始前就退场的。</p>
</p>
“可以可以，你随意，”谭煜平说着一顿，又给班西指了个方向，“你要是想去的话…那边二楼有个小阳台，以前大哥经常在那里画画。”</p>
</p>
谭雪淑也道：“那边看出去风景很好的。有时候母亲也会去坐坐……不过我们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p>
</p>
他们说的二楼的小阳台在走廊尽头，阳光照进来在走廊上铺了一层金色，阳台看下去是养了锦鲤的浅池，周围种着山茶花，这个季节枫叶红得正好，一眼望出去整个庭院都是火烧云般的暖色。</p>
</p>
有幅画挂在墙上，画中海边的晚霞与庭院里的红叶交相辉映，</p>
</p>
班西认出了那是他父亲的画，也认出了站在画前的少女。</p>
</p>
光从阳台照进来，地上没有班西之外第二个人的影了。</p>
</p>
“你觉得好看吗？”少女侧过脸看向班西，他穿着款式过时但做工极好的长裙，薄薄的唇清澈的桃花眼，和谭煜周兄妹如出一辙的长相。</p>
</p>